身为持明龙尊的我怎么在提瓦特
穿过排列着尸体的院子,二人进入温暖的屋内,灶火旁,棺材匠给不肯脱下衣帽的年轻人斟茶。
无言的沉默一时将在了这小小的屋内,只有水冲击陶碗的声音。
“……那个人,为什么会被打死。”神秘人突然开口。
老胡愣了一下,匆忙接下话题。
“也许是做坏事失败了,平日里他没家没业穷得叮当响,前些年仗着会几下拳腿功夫还能靠收保护费为生……今年情况不好,大家都忙着填饱肚子,没人愿意理他……估计是铤而走险去走邪路,被报复了吧……”
“原来如此。”那神秘人总结:“他是饿死的。”
“……?”老胡想着尸体头上的大洞,有些疑惑。
神秘人又伸手指桌子,上面有个未完成的小棺椁,看来是给极幼的孩童用的。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死的?”声音又轻又凉。
“……她的母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吃的不好,奶水只够喂饱一人,于是丈夫就悄悄把体质偏弱的婴儿偷去,扔在树林里冻死了。”
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叹惋:“竟也是饿死的。”
“?”老胡确定自己刚才口齿清晰,说婴儿是冻死的。
“你院子里的棺椁不少,愿不愿意和我讲一讲其中的那些故事?”神秘人又问。
“呃……好,好。”
老胡心里七上八下的把那些悲惨的故事一一讲诉给他听,那些人的经历各不相同,死法也多有不同,相同的只有痛苦。
故事又多又杂,他讲到太阳西沉,金光照亮白雪,终于住了嘴。
讲完后,棺材匠小心地看这年轻人的反应。
那人默然半晌,似哭非哭地长叹。
“竟都是饿死的。”
神秘人举起手臂,将碗里的余茶一饮而尽,起身向老胡点头示意后,立刻离开了温暖的屋子,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路途,匆忙的像是在躲避人的追杀。
棺材匠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开门带来的寒风扑了一脸,他忙起身去看,已经没了年轻人的踪影。
“多好的小伙子。”老胡纳闷地喃喃自语,“竟是个疯的。”
他顶着大风去关门,不经意间余光扫过院子里被夕阳照亮的雪地,一丝违和感抓住了他的心。
棺材匠定睛去看,很快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如遭雷劈,愕然不已。
雪地上,一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那么,方才和我一起饮茶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
泽苛展开了云吟法术,在冰天雪地里开始了极速的赶路。
刺骨的寒风掀开了他的帽子,蓝角与蓝发一同飘扬着暴露于寒冷中。
他的龙尾也不在小心翼翼地藏起,鬃毛在袍子下抽打空气,留下一道道呼啸的白影。
全速之下,持明龙尊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归离原上一望无际的耕地被皑皑白雪覆盖,太阳最后的一缕余晖正在被大地吞没,此后,将是漫长又黑暗的寒夜。
但是泽苛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漫长,代表着他有很多时间去完成他的计划。
黑暗,代表着巡逻的人视野受到限制,难以发现田间的变化。
而他则用脚丈量过归离的每一处土地,每一分细节都被牢记在心。
算算时间,若陀龙王应该已经发现了某位龙尊擅自逃离灵矩关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摩拉克斯那里。
摩拉克斯必会来阻我。
机会只有今晚了。
想到这里,泽苛不再犹豫,他右手一张,手指间龙鳞突起,化为了尖利的龙爪。
他用指甲去探左手手腕上的静脉,尖钩抵住霜白的皮肤,轻轻一拉,满含润黩之力的深红色的血液如泉般涓涓流出,啪嗒啪嗒打在雪上,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痛意。
泽苛连忙小心地扭转手指的方向,将其垂向耕地,暗沉的血听话地顺着手指流向地面,缓缓融化覆盖其上的冰晶,深入泥土中。
今夜,龙尊以血而沃田。
腥甜的味道在黑夜里慢慢扩散。
龙尊又安静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谷种。
可怖的非人龙爪闪着寒光,却被泽苛用来挖开冻土与泥,好将金黄色的种子怜爱地种下。
炙热的红暖了这无光的冬夜,在种子浸了血的一瞬间,有生命的力量磅礴而出!
那幼芽发疯般抽搐,渴饮着润黩的力量,直起身子去看那蓝发如海的龙尊。
今夜,龙尊以血而润种。
泽苛看着这反季的绿色植物微微地笑了,他毫不吝啬地用指甲划开正要愈合的伤口,将润黩之力向这幼芽倾泻而出!
从种子到成熟的植株到底需要多少的积累?
哈,总不会比猫变成老虎多的。
龙尊耐心地挖开下一处冻土,将种子珍重地种下,润黩之血浇灌于其上,赐予它们在寒冬里也能生长的力量。
枝在生,叶在长。
龙血如火化冰雪。
根在发,花在开。
龙血如水润禾青。
穗在抽,见金黄。
龙血如肥沃地土。
泽苛没有选择钩开动脉。
血液流速过大易造成浪费。
手腕处的黩镯感受到了空气中不断上涨的润黩之力,不断反着黑亮的光。
但它阻止不了宿主自发的能量释放,无论是以何种形势。
泽苛深深地弓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生长的幼芽,如母亲哺乳婴孩般细致地抚摸它们的根部。
良久,他直起腰,前行了几步,留下这棵正在抽穗的庄稼。
黑夜漫长,龙尊坚定又疲倦地一次次弯下腰,在他身后,混着血与雪水的黑土中,一排排禾苗拔地而起,季节的错乱感在星神的力量下得以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