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持明龙尊的我怎么在提瓦特
想抬起龙尾示意,也感觉不到尾巴的位置。
……下手还挺狠。
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龙尊只能对少年拧出了个略显僵硬的微笑,以做安抚。
但魈却颤抖着手擦去了他挂在脸上的血沫。
“……泽苛,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有救援来了!”
竟是完全忽略了龙尊脸上这个难得一见的微笑。
持明心里清楚,就算是救援来了也没什么用了。
他的本能正在呼唤着他进入蜕生状态。
只是他还不想这么离开,因为泽苛不清楚蜕生后他还会不会保存此世的记忆。
我还会记得你们吗?朋友们?
温柔的金瞳,欢乐的笑声,金黄的麦地会一一从我的灵魂里散去吗……
虽然有不可忽视的黑暗记忆夹杂其中,但是……
真的不想忘记你们啊。
青年浑身因过度的失血而发冷,眼前也变得昏黑,看不清他们的脸了。
真想闭上眼睛歇一会。
可是正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祈求着说:
“不要闭眼!泽苛!救援马上就到!”
青年本半阖着眼,昏昏欲睡,听到这隐约的哭泣声后又强打起精神微微整大了眼。
怎么还吓哭了?是谁?
茫然间,又一张大手摸来,把着下巴就用力捏起了他的人中,疼得泽苛两眼昏花。
这手劲这么大肯定是若陀。
“别睡!泽苛!别闭眼,求你了!”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恐慌。
从没听过他们如此急迫的声音。
龙尊的心微微一动,不忍如潮水般上涨。
好吧。
那我就等到救援到后再蜕生吧。
你们别怕啊。
于是泽苛努力睁开没有神采的眼瞳,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黑暗。
触觉是第二个消失的。
浑身都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痛了。
不知道是谁的外套盖在了龙尊的身上,但还是有点冷的。
“泽苛,你知道吗,弥怒那家伙买了不少布,说要给雪稔君做一件新衣服,样式很好看,你一定会喜欢的……”少年的声音强作镇定,讲起他不让人省心的兄弟。
弥怒那家伙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被叫做雪稔君的,真是欠打。
看在衣服的份上饶他一次。
接下来消失的是味觉和嗅觉。
血气不见了。
“本、本仙听说今年的秋泽节会有些新鲜玩意上场,到时候你身为东道主,不得给我介绍介绍啊?”留云东拉西扯,说起些不着边的话。
还有这事啊,我都不知道。
还有,我什么时候是秋泽节的东道主了,那节日的东道主向来是璃月人民。
龙尊睁着眼睛,强打着精神听着他们的絮叨。
真的好困,又想睡了。
“泽苛。”若陀的声音响起,沉重又哀苦,元素龙王悲吟:“求你别让我背上杀害友人的罪名。”
“…………”回应他的是泽苛无奈的沉默。
唉,朋友啊,此话何来呢?
这又怎么会是你的错?
我早该想到,地脉对元素生物是何等重要。
我早该想起,润黩之力是何等诡异。
那些被压碎的骨骼,那个癫狂的魔神,本应引起我的警觉。
只是我沉浸在了它带来的美梦里,竟刻意忘了这些事实。
泽苛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若陀为了维持住自己的神智,才故意这么说来刺激他?
但是,确实有苦涩的酸楚漫上了他的心。
如果……早点告诉他们蜕生这件事就好了。
如果……如果……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
若陀,我不怪你。
在无望的等待中,摩拉克斯终于从夺目金光里踏出,降临到这一片狼藉的山巅。
三人皆是精神一振,目光充满期冀地看向岩之魔神。
“帝君大人!泽苛他!”摩拉克斯伸手打断魈的话,直接跪坐在地上查看起泽苛的伤势。
干涸的液体糊在狰狞伤口处,尾巴软塌塌地趴在地上,鬃毛凌乱,不复整洁。
!!
帝君忙伸出岩掌探入他的腰后,崎岖的脊椎透过皮肉刺痛他的手心。
……怎会如此。
岩之魔神的身体构造与泽苛极为不同,但是此刻的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折磨。
一定、一定很痛吧。
泽苛对摩拉克斯的触碰没什么反应,只是僵僵地睁着眼。
龙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乖得可怕。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涣散,只余一片雾蒙蒙的蓝,大概只是凭意志力张着,不肯闭合。
一定很痛苦吧。
莫大的哀恸突然袭击了岩之魔神的心脏。
曾经健康又优雅的冷淡龙尊形象渐渐和地上濒死的青年重合,带来极为恶意的对比。
看啊,摩拉克斯。
你的小朋友要死了。
摩拉克斯沉默着,伸手去摸了摸泽苛的脸。
僵硬的,冰凉的。
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有无数张喉咙附在摩拉克斯的耳边嘶吼,恶毒的呼气打在摩拉克斯的心中:
————他要死了!就在你的面前!
他要死了!!
战争没有杀死他!疯狂没有杀死他!
什么杀死了他?
是他所信任的朋友吗?若陀?或者说是你?摩拉克斯?
万般的质问诘责一同击打!万般的哭求哀嚎一同作响!势要将那金石熔化,黄玉破碎!
那细密的悲怒如小锤,绵雨般敲击着不动的石珀,盼着望着,想在岩王的脸上看出一点裂痕来!
但有记忆如泡沫,呼地一下浮出水面,轻轻在魔神的脑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