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4)+番外
“是越儿啊,”窦太后认真的侧耳听我说完,抚摸着我的头,“奶奶只能告诉你,也许能,也许不能。因为他们点燃的不是妖魔,而是对抗妖魔的信念。”
“奶奶,世界上有妖魔吗?”刘彘和阿娇也挤过来。
“世上当然有妖魔啊。”窦太后让梁王和长公主扶着。
“那妖魔到底是什么。”我问。
窦太后坐下来抱起我,笑了笑道:“人们所害怕的东西,就是妖魔。越儿,彘儿,阿娇,你们害怕什么?”
“我害怕阿越不理我,那就没人陪我玩了。”刘彘抢先回答道。
窦太后,长公主,景帝,梁王四人都被逗乐了。
我犹豫的说:“越儿好像没什么特别害怕的。”我总不能说我唯独有点怕奶奶你吧。
“那可不好,”窦太后说,“人还是得有点敬畏之心。就连你父皇,也敬畏天地神灵。”
我懵懂的点头。
阿娇骄傲的挺起胸说:“阿娇怕没有锦缎罗帛的衣服穿,没有金银珠玉首饰打扮,还怕……”说到后来,她略带害羞的小声加了句,“还怕将来的夫君不喜欢我。”
景帝戏谑道:“没想到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娇,居然还有这等小女儿心思。朕不用担心你将来嫁不出去了。”
阿娇小脸红红的,没像普通少女一样逃走,赌着气的跪坐在那儿。馆陶长公主这下子心里头软极了,把小女儿搂进怀里一个劲疼爱。
祖孙三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殿内推杯换盏,气氛热腾。
就连窦太后谈到不舍得梁王回封地的时候,景帝也难得的随声附和,并提出可以让梁王在京多留些时日。
我们都以为,这将是长乐宫中,无数次普通宴会之一。
没有任何人料到,下一刻,窦太后竟会借着刚才的气氛道:“皇帝,你也知道,娘不舍得老三走。既然这样,娘出个主意,将你弟弟立为储君,如此,他就可以一直在长安,又可以帮你打胡人,你看行不行。”
储君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其中之一吗?
我,刘彘,刘荣,及其他众多同父兄弟面面相觑。
景帝深吸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好吗?”窦太后露出期盼,甚至可以说是恳求的微笑。
众目睽睽,景帝实在不忍让窦太后难堪,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他踟蹰许久,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不行……只是……”
“好!君无戏言。”话还没说完,‘只是’二字被窦太后站起身打断,她用全殿都可以听到的声音道:“窦婴,酒!取我那坛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紫金醇。”
满室皆静。
第3章 叛乱
冬日的天空是浅浅的青苍。未央宫内,殿宇绵延无尽。
晨风沁凉。
我和刘彘一人背着一个大风筝,站在未央宫永巷墙头的凹陷处。时大时小的风吹的我们摇摇晃晃,衣袍作响。
宫墙离夹道的地面有两丈多高,五六个成年男子叠起来,才能摸到墙头。
“阿彘,你敢不敢跳。”张开双臂,宽阔的袖子像鸟儿的翅膀。整个大地都在我脚下。
“当然了。你敢跳我就敢跳。谁先?”刘彘说。
身后一群七八岁皇子皇女起哄道:“快跳啦,快跳快跳,你们到底有没有胆子啊。”
“我先。”我说。
“不行,我先跳,我要在你前面飞。”刘彘说。
“那这样,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跳。”
“嗯!”
永巷几个刚扫完积雪的宫女气色惨白,拼命摆手。
夹道深处传来车轮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我和刘彘觉得那马车怎么那么眼熟。装饰华丽,颜色轻佻,不正是舅舅田蚡(音,焚)的车吗。车夫在宫墙下勒住了马。
田蚡揽起衣裾急匆匆下车,对我和刘彘大吼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要命啦。”
一看就知道田蚡又是从东市赌完蹴鞠过来的。
他里边一身普通的冬衣,要不是外面罩了件出门用的青缯大氅,未央宫侍卫都不会放他进来。
作为两位王夫人的同母弟弟,田蚡在京城有个郎官的职位。
父亲不同,三姐弟长相也相差很远。两位王夫人容貌明艳端庄。而田蚡……他的相貌实在是无足夸耀。
“舅舅。”我俩开心的冲他招手,“你等一等,我们马上飞下来。”
田蚡焦躁的直跺脚,他将大氅解下来,让宫女仆役们拉住四角撑开,喊道:“你们给我站住别动。”
“刘彘,刘越,你们到底跳不跳啊,急死人了。”我们身后,几个皇子皇女抱怨着。
“别急别急,阿彘,我要数数了,你听好了,”我笑嘻嘻的拖长声音:“一……,二……”我没有数三,直接跳了下去。
风声呼呼的刮过耳朵。
“不行,你赖皮!”刘彘赶紧跟在我后面一跃。
我还没来得及往天上飞,就重重的掉进田蚡的怀里,继而听见刘彘被宫女们接住的声音。
我发了一会儿蒙,抬头正对田蚡带着怒火的双眼,兴奋的说,“舅舅,真好玩。”
背上的风筝早就不知掉哪儿去了,我搂着他的脖子,“可是我为什么没有飞到天上去呢。”
“阿越你赖皮,你怎么先跳了。”刘彘被一群宫女哆嗦着手抱着,声音相当不满。
我见田蚡表情不对,气氛也怪怪的,便没回答,趁田蚡不注意,得意洋洋的对刘彘做了个鬼脸。
田蚡铁青着脸,抓着刘彘的腰带将他提起来,另一只手提着我的腰带,咬牙切齿道:“刘越,刘彘,告诉舅舅,是谁教你们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