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下手干得也挺好的。”
“?”樊兽医乍然听到这话,只觉得少年是在讽刺自己。转脸愕然地望过去,却见对方满眼真诚,一本正经,完全是搜肠刮肚努力夸奖他的样子。
一口气憋在喉管里,梗了好一会儿,樊贵民才叹口气:
“多谢。”
对方会说谢谢,看样子他的应对很不错。阿木古楞点点头,客气地笑了笑。
“……”樊兽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嗯嗯两声转去了老族长那一边。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哈斯兽医不敢跟阿木古楞讲话了。
篝火另一边,林雪君一时兴起,用铅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给杜教授写了封有驯鹿味道的信。
收笔后揣好笔记本,手术桌边的最后一台手术也快完成了。
她伸长手臂,不疾不徐地走向挡风棚外,准备去帮忙照看驯鹿。
路过社员们刚运进来供人煮药汤的雪堆,里面忽然传出些窸窣响动。她转头好奇观望,洁净的大雪堆里忽然钻出个大脑袋,吓得林雪君啊一声低呼。
几只驯鹿纷纷抬头,紧张地张望。
林雪君捂着嘴巴,望着雪堆中钻出的狼头,惊吓劲儿缓过去后只觉哭笑不得。
灰色的狼头挂满雪絮,它望她一眼,低低嗷呜一声,张口吞了一团雪,脑袋一歪作势要打滚。
林雪君吓得忙蹲身抓住小小狼两只前爪,让它在雪堆里打上滚可还行?大家好不容易收集过来的雪非得散得到处都是不可,被踩脏了可就不能用了。
提着小小狼两只前腿将之拽出雪堆,怕小小狼吓到刚动过手术的病号,林雪君将之往肩头上一扛便带着它往挡风棚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拍它的屁股,都快一岁了,这么大一只了,怎么还没一点沉稳劲儿?它这是像谁?沃勒1岁的时候都开始在驻地巡逻了,糖豆虽然跳脱一些也早能牧羊了,就这只小小狼,上蹿下跳,简直……简直……难道是学的小红马?
林雪君的巴掌每拍一下小小狼的屁股,它都会嗷呜着回头,作势要咬。
但被扛在肩膀上,回头掏咬很是别扭,它没咬到林雪君的手,倒是叼到了她的耳朵。软乎乎地含叼在狼牙之间,它眼睛眨巴眨巴,舌头一顶便将她耳垂顶出齿间,改咬为舔了。
林雪君痒得缩头,手臂箍紧了它,口中低斥:“老实点!”
老族长望着林雪君抱着她的‘狗’出了挡风棚,转头问姜兽医:“林兽医干嘛去了?”
姜兽医撑着膝盖抬起头,望了会儿林雪君的背影,笑着答道:
“训孩子去了。”
雪下了大半天,又给世界盖了层白色奶油。
云渐渐散开,天空失去了雪花的踪迹。
四处都不下雪了,唯独除了小驯鹿恰斯头顶——每隔1分钟,它头顶都会飘落许多雪絮,还夹杂着几滴可疑液体。
幸而它头顶贴着绷带,不然都要被弄湿了。
小恰斯疑惑地四望,白色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仿佛不理解为什么世界整体放晴,唯独自己脑袋上面局部小雪。
朝克刚兜了一大捧干草过来,还没开口跟小恰斯讲话,嘴角咧开的笑容忽然僵住。
只见挡风棚外忽然伸出一颗漂亮的、红色头颅,它甩一甩飘逸的鬃毛,长长的马脸越过木棚,侧着脸用大马眼向棚内看了看,便一张嘴,将叼着的雪花全甩到棚内站着的小驯鹿头上——
“叱!坏马!”
【📢作者有话说】
【不愧是你,小红马!】
【小剧场】
樊贵民:阿木古楞根本不会夸人。
阿木古楞:不是夸得挺好的嘛,你还说谢谢了呢。
樊贵民:……
第239章 大英雄
只要我认为自己是大英雄,那么我就是!
在林雪君的想象中, 小红马是个很会狡辩的坏马。
比如,她说:“你怎么可以朝人家驯鹿家的小朋友吐雪吐口水呢?”
小红马会委屈地说:“我是怕它渴啊,唏律律~”
比如, 她说:“你怎么可以去偷舔人家刚从靠力宝(树上仓库)里拿出来的奶坨子啊?”
小红马会认真地解释:“我以为他们不要了呢, 怕太浪费才帮它舔的,唏律律~”
反正怎么样它都不会开口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不再犯的,林雪君只好将它拴在红杉树下,跟小小狼一起面壁思过。
小红马居然还很讲义气, 小小狼低头啃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麻绳, 小红马也帮它啃。马的牙齿在咬绳子上比狼牙好使, 不一会儿就帮小小狼咬断了绳子。
小小狼不讲义气, 转身就跑去玩了, 独丢下小红马一个拴在树上——拴马的绳结是马尾编的,怎么咬也咬不断。
气得小红马一直唏律律地叫个不停, 阿木古楞心疼它的嗓子,终于还是将它松了绑。
林雪君在部落里光干好事儿,获得无数敬意和谢意, 偏偏她的小红马和小小狼一直捣乱, 害她不停道歉。
总算明白那种养了调皮孩子的母亲的心情了,真是又爱又恨。
患鹿手术后的第三天, 身体皮下取出多头蚴包囊的母驯鹿出现转圈症状,这说明它不止在身体皮肤下有多头蚴包囊,脑袋里也有。偏偏它的头骨还没出现骨质软化的情况。
动手术时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颅骨破开,手术做好后, 大驯鹿麻醉劲儿刚过去, 不舒服地嗷嗷直叫。不是那种高亢悠扬的‘呦嗷’, 而是像牛叫一样低沉地哼哼。
小红马听了后颠着四蹄就跑过来了,大概是想念巴雅尔‘’大姐的牛叫声了吧,它兴冲冲凑过去想咬着玩大驯鹿的尾巴。结果被大驯鹿回头就是一顶——母驯鹿也是有角的,虽然掉了一只,另一只也还是顶到了小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