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336)
“陛下息怒。”右丞相申屠嘉在高凳上拱手拜道:“朝会之上,还请陛下勿忘礼节,也算是给群臣留个颜面。”
若是让郎中将没眼色的臣子压了下去,那么他这作丞相的也没脸见人。
好在刘瑞气归气,倒还没有失了理智,甚至出言安抚道:“事关先帝,朕难免有些失态,因此让老丞相担忧了。”
申屠嘉也顺势松了口气,再次向皇帝一拜。而群臣则是越发信服申屠嘉的能力,感叹若是没了这位,仅以小透明似的左相陶青,哪能压住皇帝的怒火。
奉常位上的卫绾已经手心冒汗,试图打量皇帝的脸色——因为那惹怒皇帝的臣子与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门会干这种事情无非是像始皇封禅时的儒生那样借机抬高博士的地位,从而抬高儒家的地位。然而这在皇帝眼里,却是对他权力的挑衅。
试问皇帝为何要定先帝庙乐?甚至不惜打开太庙也要完成此事?还不是借先帝的后事让朝臣们明白你们的上司是谁,所以别玩架空的那招。
有一说一,卫绾猜的也不算错,只是当上皇帝的刘瑞顺利继承了老刘家的美德——疑心病重,所以看谁都是一副想坑自己的模样。
能不气吗?
纵观历史,在谥号上恶心人的例子还少吗?
王安石,宋神宗,明武宗都是非常出名的例子。
更别提给先帝定庙乐的事情还是刘瑞提出的,甚至为此闹了起来。
如果真让博士们私下拟定庙号,借此坑了刘瑞一把,那这孝顺的名声的就要大打折扣,搞不好会青史留名。
一想到这儿,刘瑞原本消下去的怒意又蹭蹭上涨,甚至露出不符人设的阴狠笑容:给他挖坑是吧!好!既然要玩,那就给他全部下水,看谁玩的过谁。
“朕虽为帝,却也只是虚岁十九,于诸子大家而言不过一学生,于公卿元老而言不过一小儿。”有了计划的刘瑞开始挖坑道:“朕虽年轻气盛,但也听得进劝。”
刘瑞刻意咬重“听得见劝”,惹得下座熟知这位并不好惹的臣子脖子冒汗:“既然如此,那便由诸位帮朕想一合适的庙号吧!”
说罢,他还道德绑架道:“朕刚登基,朝会上应该无人未曾受过先帝的恩德,所以会替先帝想个合适的庙号以全知遇之恩。”
臣子们:“……”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微君之躬注,胡为乎泥中?”刘瑞见下方没有动静,故作遗憾地感叹道:“朕阅《诗经》,品《干旄》时深有感触。”
“诸子注《经》,学识肯定远胜于朕。”阴阳够了的刘瑞转头向记录的史官命令道:“记下今日的庙号之论,令太史公修成名篇传于后世。”
冷汗直冒的史官:“……”
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
谁在先帝的庙号讨论上不积极就是不忠于先帝,等着留下千古骂名。同样的,要是他们敢在先帝的庙号上耍心思,直接坑了要定庙号的刘瑞,那大家就一起挨骂吧!
不管是提议的还是没提议的,都得被后世狂戳脊梁骨,直接导致一生白干。
第214章
比遇上一个难搞的皇帝更惨的事情是什么?是一连遇上三四个难搞的皇帝。
高祖如此,文帝如此,先帝与今上亦是如此。就连比较小透明的惠帝在摆烂前也有点手腕,奈何他脑子不是不够用,而是歪到十万八千里外,所以对于当时的臣子而言并不算是美好回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上座的刘瑞半天没等到开口的人,于是摆出“我懂你们”的体贴样道:“给在座的公卿都搬把椅子,然后令庖厨蒸好糕饼。”
不就是拖吗?行!看谁拖得过谁。
末了,还补充道:“不够的话便再给卿等拿床被褥。”刘瑞也是换了个坐姿,一副要与他们拖到天荒地老的程度:“卿想多久,朕等多久。”
挂不住的卫绾拱手说道:“陛下,君臣有别,岂能让尔等留宿于宫阙之中?”
“有何不可?”刘瑞反问道:“你们又未涉足后宫,女眷也在长乐宫内,所以也何冒犯之处。”
卫绾一时没法反驳。
刘瑞见状继续说道:“况且朕是未央之主。朕都不在意,你们又在意什么?”大不了一起挨骂。反正只要他不在意,就没人能道德绑架他。
轵侯作为皇帝的舅公,最后是在群臣的期待下硬着头皮道:“陛下想定祖字还是宗字?”
作为第一个提问者,他的话既不容易打脸,又能缩小选择范围。
“虽说有功者论祖,有德者议宗。可为尊者讳,先帝的庙号自是择宗。”刘瑞还算爽快地给出答案:“况且祖字也有小宗入大宗之嫌。”
文帝是兄终弟及,奈何没有开拓之功,所以用祖字不太合适。况且先帝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继位,这么搞就有点恶心人啦!
“同样的,朕也不希望先帝的庙号是世宗。”和世祖一样,世宗的庙号也是暗指继承权发生偏移。
耐人寻味的是,历史上的第一位世宗是汉武帝,而且他的庙号还是托孤重臣霍光和好曾孙刘病己上的。
汉武帝:你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汉宣帝与霍光:您说呢?
好消息,皇帝给他们缩小选择范围了。
坏消息,他在缩小范围的同时又给大臣们出难题了。
有了轵侯开头,南皮侯窦彭祖也随之跟上道:“中宗如何?以先帝的功绩,也可称得上中兴之主?”
谁料刘瑞幽幽道:“中谁的兴啊!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