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228)
韩致目光放在戏台上,一双耳朵却悄悄立起来。
“不是。”陆久安回答,“这戏有些不同。”
明亮的烛火下,韩致神色失落,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并暗暗猜想他写的什么内容,会是每一个夜晚他给陆久安讲的边塞生活吗?
沐蔺在晋南时就经常混迹这些场所,他本来瞧不上这些小地方的戏台子,觉得再好的戏能有晋南的戏班子唱得精彩吗?所以有些意兴阑珊地握着折扇。
耿凌则是对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
沐蔺用扇柄敲着手心,下巴点点了前头:“陆久安,那也是你出的注意?”
这个勾栏是最大的,戏台与别的也有所不同,是由三个不同的高台搭建而成,为了保持神秘感,看台被幕布给遮挡起来。
“啊。是啊,因为这出戏算是情景剧,提前布了一些景。”
“哦?”沐蔺听到一个陌生的词汇,身子坐直了一些。
等观众陆陆续续进场,把看台坐得满满当当,戏台一侧的乐床响起乐器弹奏的声音,韩临深兴奋嚷道:“开始了开始了。”
戏剧名字叫将行,众人理所当然的以为最先出场应当是大武生扮的将军,结果却见戏台左边的幕布扯下,烛火点燃,把台子上的场景照得一清二楚。
戏台后面挂着一幅巨画,画上寥寥几笔勾勒着几座破败的茅草房,画面向前延伸,与戏台的场景连接在一起,台上提前布置了石磨,农具,草鞋等,看到这些,观众很快就明白了,故事发生在一个村子里。
“情景剧,借由这些道具,确实可以让人身临其境。”沐蔺头头是道地点评。
台上走来几位乐官,却也不是作伶人打扮,而是和普通妇人无异,坐在院子里谈天说地,戏台上的烛火高照,把那小小的地方映得亮如白昼,因此乐官的眉目变化,一颦一笑,尽入观众眼帘。
这个场景穿插了一些有趣的对话,搭配的声乐也是欢乐轻快的,观众被逗地捧腹大笑,不时地拍手叫好。
很快声乐慢慢变化,对话也沉重很多,边关不时受敌人侵扰,百姓也过得水深火热。
烛火熄灭,再点燃时,已经变成一个老妇和文儒书生。
妇人家里只剩这一个独子,书生执意要投笔从戎,妇人自然是不肯,书生跪地高声唱:“寒光鬣狗吹云落,铁衣烽火响笛声,丈夫何需笔诛伐,提枪卫我大周魂!”
扮演文儒书生的生角喊出这一首七言律诗时,特地停止腰背气沉丹田,显得尤为铁骨铮铮。观众席上的汉子被激出血性,附和道:“好一个提枪卫我大周魂,大丈夫就当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戏剧还在继续,妇人在独子的殷殷恳求下无奈同意,整日的以泪洗面,还要忍着哀痛为他准备厚实的衣裳。
送独子从军时,妇人哭得肝肠寸断,书生跪地磕头,感谢母亲的生养之恩。前一刻还是振奋人心的激烈琵琶,现在已经变成了依依惜别的婉转长笛。
“吾儿啊,不求你建功立业拜相封侯,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全归来。”
第一个戏台的烛火熄灭,陆久安听到现场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杨苗苗最是感性,应当是想起了自家从军的小叔叔,抱着杨老汉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第二个戏台的幕布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撤下,烛火点燃,戏台背后挂的巨画变成了黄沙落日,烽火城墙,戏台上搭着帐篷,观众便知道,这是在边关了。
帐篷前,几个身穿甲冑胡须丛生的大汉展示着在边塞的艰苦生活,韩致看了一段觉得熟悉,这不是自己给陆久安描述的画面吗?
戏台上,大汉已经并排躺在地上,仰望天空那一轮明月,各自分享起了自己家乡的趣事。
羌笛声起,嘴里叼着野草的铁血男儿在回忆里泪流满面。
“原来战士们在边塞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咱们现在富足了,在家吃得好穿得暖,他们天天顶着寒风啃着冷馒头。”
“这是别家的儿,我看着也是心疼啊。”
“都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们餐风露宿的,也想家啊。”
突然,羌笛声嘎然而止,号角撕破夜幕强势插·入,观众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敌人来犯,男儿们,捡起你们手中的刀枪,跟我一起击退敌军。”
第二个戏台的烛火熄灭,第三个戏台的烛火亮起。
这个戏台上的角儿全是武生,领路人说的打戏就集中在第三场。
两军交战,一时间飞花走石。大武山扮的将军长得八面威风,一露头就得了大片掌声,陆久安悄声问韩致:“你看这选角,没有坠了你的名头吧。”
“这是我?”韩致于黑暗中转过头来,嘴唇不慎擦着陆久安的面颊而过。
“是也不是。”陆久安闹了个大红脸,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武戏高难度动作不少,木制戏台被踩得乒乓作响,鼓点密集,号角恢弘,观众很是过足了瘾。
此时穿着大周甲冑的武生开始慢慢力竭,一个不慎被长枪.刺中,仰面倒下,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声,韩临深气鼓鼓道:“这戏不好,我大周怎么会被挞蛮打败。”
“稍安勿躁。”陆久安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慢慢喝着。
戏台后面冲出三个伤痕累累的大周武生,第一个人单手执旗:“我娘还在家中等我,莫让挞蛮踏足这片土地。”
观众认出了这人是最初一幕那个投笔从戎的书生。
这时候,第一个戏台亮起一盏微弱的灯笼,灯笼下,老妇似在黑夜里穿针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