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140)+番外
“长赢。”容与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来,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与赵长赢鼻尖触碰着鼻尖。赵长赢浑身不可抑制地发着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盯着他。容与却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他抬手拂过赵长赢的脸颊,轻柔地用指腹擦去了他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泪,惋惜地摇了摇头,“啧,你不是说想要来南疆看看么?本座特意用了五鬼神行术,一日千里带你来了南疆,怎么反而哭了。”
他眼角微微下垂的弧度依然温柔,南疆浓烈的阳光落进他的眼里,将冰雪也烧出烈酒的醇香。
“容与……”赵长赢一瞬间有些恍惚。
容与轻笑起来,“嗯?”
赵长赢嘴唇哆嗦着,几乎带着些许哀求地望进他的眼睛,“你别逗我了好不好?容与我只有你了,你别这样,你刚刚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容与垂着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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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恨不恨我(一)
“迦楼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容与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与赵长赢拉开距离,转身冷淡地问道,“娜迦?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紫色的衣裙,脖子上挂着一大串银链,每根都足有拇指粗细,耳朵上缀着两个硕大的耳环,呈两只首尾相缠的蛇形。女子笑眯眯地轻晃了晃手上的银镯,目光掠过赵长赢的脸上,“主上有要事相商,让你过去。”
容与面色不虞,不动声色地挡在赵长赢身前,摩挲着裘衣外侧镶着的一圈绒毛,“嗯,我知道了。”
“哟,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娜迦一笑,越过容与,便要伸手去碰赵长赢。
“左护法。”容与眸光暗动,一把攥住娜迦的手腕,冷冰冰地说道,“少管闲事。”
“好嘛好嘛,圣子大人不要激动,我就是好奇一下嘛。”娜迦笑着后退一步,“我这就走了。”
赵长赢看着娜迦戴着一身叮叮当当的银饰走远,等容与再转身时,赵长赢已经将方才的脆弱、恳求和痛楚都吞进了肚子里,他用一种堪称平静的语气说道,“圣子大人,我能回屋了吗?”
容与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等赵长赢再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喂,你可回来了……”
赵长赢回去的时候,阿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既而又气呼呼地教训赵长赢道,“圣子大人好心将你带回来,你可别不识好歹,辜负了圣子大人的一片心意。”
赵长赢充耳不闻,他垂着头径自往里走,阿留见他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气得将手里的篮子砰一声重重搁在桌上。
“长赢!”
赵长赢抬起头,从门口的竹屏风后头跑出来一个人,兴奋地向他直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用力的紧紧的拥抱。
“束澜……”
赵长赢一怔,他呆立半晌,方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轻轻回抱住他。
良久,束澜松开手,将赵长赢上下打量一番,长舒了口气,笑道,“还好还好,我许久没见你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赵长赢勉强提了提唇角,安慰他道,“我……我没事。”
“长赢,你……”束澜看出赵长赢有点不太对劲,正想询问,目光瞥到一旁的阿留,眉头皱了皱,改口道,“进屋说吧。”
“就是这样。”赵长赢言简意赅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面前的束澜已是听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消化不完,愣愣地盯着赵长赢,把他都看得不耐烦了,这才憋出一句话来,“天啊……这……这……”
这番话实在是太颠覆他的认知了,他竟一时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赵长赢面容灰暗,颓然地一把攥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咕咚咕咚一下灌进去半壶,“砰”一声重重地将茶壶砸回桌面上,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束澜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朝赵长赢问道,“所以,你……你打算怎么办?”
赵长赢抬眸瞥了他一眼,忽然将茶壶举起,哗啦啦将剩下半壶茶水径直往自己的头顶上倒去。
“赵长赢!”束澜大惊,忙窜起一把夺过茶壶,“你疯了!”
“是!我就是疯了!”赵长赢眼底散开一片赤红,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他浑不在意地抬手捋了一把,“疯了才好啊!疯了!都疯了!”
“赵长赢!”束澜大吼一声,将茶壶狠狠往地上一掷!
“砰!”
赵长赢浑身一震,怔怔地对上束澜的目光。
束澜深吸一口气,他一咬牙,连珠带炮地说道,“你在这里耍什么威风?容与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我之前就说过,他可能跟往生有关系,你没有信我。我说这个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既然事已至此,在这里发脾气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你该好好想想你爹,你娘,还有你大哥,你该给他们报仇!”
“报仇……”赵长赢点点头,“是,是……我娘和大哥的死,我爹的失踪,跟往生定然逃不开干系,对……还有二哥!”
赵长赢猛地一拍桌子,“二哥还在往生!”
“你们……”房门口响起阿留的声音,“你们出来吃饭吧,午饭做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束澜拍了拍赵长赢的肩膀,先后走出门去。
桌上放着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一道全是剁椒,红红的一盘,赵长赢看着便想起当时他跟容与在蜀中,囊中羞涩,有一晚两人的钱只够点一碗面,里头加了许多辣椒,他一边吃一边喝水,辣得眼睛都红了。容与当时还推说不会吃辣,把那碗面都让给他吃,其实……南疆出来的人,怎么会不吃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