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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悬(120)

作者: 虞渊 阅读记录

“打住!我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夏岭立刻说道,“只是梁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醒吗?”

他其实只是随便问问,但我还是觉得心口一颤。

虽然医生和我说过,梁砚醒过来的概率还是很大,但我依然没办法忽略掉那微乎及微、梁砚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他……会醒过来的。”我说道,“手术很成功,拍了CT颅脑部分也都正常。”

我说道,“可能他真的是累了吧。”

他一直都活得很累。

我时常会回想起他藏在书房里暗柜那些用来帮助入睡的各种酒。有时候我回去了一趟,从林叔那里拿到了钥匙,从他书房里翻出来一些酒水小心翼翼地装到小瓶子里,带到医院里来喝。

我时常按照他的法子试图入睡。

虽然林叔给我开了单独的房间,但很多次我都在半夜醒来。梦里的梁砚浑身是血,我焦急地询问他,他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我很温柔地笑,然后直接死在我的面前。

那段时间我一直睡得很不好,一天里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清醒着,看护的护士小姐姐看不下去,想给我拿点褪黑素,但被我拒绝了。

喝酒的副作用依然是头会很痛。但我试着感受着那种头痛,好像梁砚依然清醒着,呆在我的身边。

意外发现是我在他的暗柜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一看,最外面放着的是一台我看不懂的机器。

机器的上方还贴着一张我的照片,我拿起来,竟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拍的。

原来他还偷拍我。

我把照片放回去,但很快就发现了这台机器的古怪。

“Thymatron System?”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

我拍下了照片进行搜索,网络给的答案很快,这是一台电休克机。

我瞬间只觉得惊悚。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我发现暗格的后面还有一个格子。我摸索了一下,上面没上锁,我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部备用手机。

我给它重新充好了电,有密码,我输入了梁砚的生日,没有反应,输入了他的幸运数字0也没有反应,最后我输入了我的生日,手机打开了。

它看来是很久没有人打开使用了,重新打开的时候微信里跳出一堆弹窗。

我一开始没有管它,后来才突然意识到弹窗的名字不对。

那些一直在往外跳的消息,似乎是我微信号上组织起来的粉丝群。

梁砚为什么会在我的粉丝群里?

我怔了一下,好奇驱使着我,还是打开了他的备用手机。

“然然燃烧。”我轻声读出微信号上的id名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我打开微信,我的头像被他置顶,里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我没有点开,只是顺着往下看,这个微信号里东西十分杂乱,但他依然还是对每个人进行了固定格式的备注,比如姓名+职业。

他用这个手机联系了萌猫咖啡,我也在里面看到了那个“缘姐”的朋友圈,看到他是如何告诉那个女孩子,要如何对待我的小猫。

他十分笨拙地在向对方询问要如何养好一只小猫,说它似乎看上去恹恹的,需要买猫零食吗?

缘姐很有耐心地回复他,告诉他小猫只是感冒了。

我还看到他和那对猫舍夫妇商定要用我的名字去命名基金。

他看上去很开心,在对方祝福他和恋人百年好合的时候。他发了一个在聊天里很少见的猫猫表情包。

我打开他的朋友圈,除了我能看看到的那些少女漫画的伪装之下,是他对我微博的实时截图。

他似乎是当成了日记,我什么时候发微博,他便截图下来发到朋友圈,然后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最后我点开他置顶的和我的聊天。

那一瞬间我其实以为我自己喝醉了。

他没有给我设置特别的备注,甚至我是他的微信好友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备注的。

但也是唯一一个有聊天背景的。

白色的画布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线条,我静静地看着,最后手无力地垂下去,手机从手里脱落,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那是一颗红色的爱心。

这一天又是和往常十分类似的一天。

我打了一桶热水,拿了干净的毛巾和手帕帮他擦脸。

梁砚很爱干净,有时候会故意让我帮他洗。但这种时候我常常会使坏,故意地用手去挠他。

他会笑出声来,眼睛弯弯地看向我。

今天我依然试图使坏,用手指去挠他,我很期待他突然笑出声来,但失望的是,他依然紧闭着双眼。

我没有再说话,去洗了苹果,拿了手机在他病床上放录音。

录音是当时在车上梁砚说的那些话,我怕他说完抵赖,去见他之前就特意开了录音,现在每天早晨都给他发一遍,帮助他回忆一下。

我削不出来秦恪的那种兔子苹果,但因为梁砚睡得太久,我从网上随便搜了个教程,竟然已经熟练地可以削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录音的催眠效果很好,这一天又是连续几日阴霾里难得的晴天,我竟然有些困意。

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有小护士十分兴奋地在讨论今年的圣诞节一定是雪地,结果今天就出了太阳。当然,她们的讨论话题很快就变成了圣诞节那天会不会下雪。

我拉开窗帘,阳光洒在雪白的消毒水气味的被子上,我吃了几口苹果权当早餐,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