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月渡我(67)

“可我……没看到那条信息,也没接到你的电话。”

那时候他还没有跟何屿渡表明心意。

后来他无数次地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偏偏在雕刻作品,没有看一眼手机。

“你还记得那件事啊。”何屿渡怔愣了一瞬。

“当然记得。”余观握紧了手指,“如果那晚我来接了你,我们会不会……”

“不会的。”何屿渡打断了他。

他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余观,认真道:“师兄,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喜欢你,你在这种时候没来接我,我会委屈,会生气,会跟你发脾气、吵架。”

“是,我知道。”余观喉咙有些发紧。

但第二天何屿渡接到他的电话,只是说了句:“没事,淋了雨,有点发烧,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他买了药买了水果送去,何屿渡也只是笑着道谢。

他知道的,何屿渡一直只把他当师兄、当朋友。

可是他还是会想起那晚的电话和信息。

会想如果他没有错过就好了。

爱而不得,好多事情想起来,他都觉得遗憾得很。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何屿渡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没想到余观还没放下。

“师兄,你该往前走,往前看。”

他们走到了寺庙门口。

何屿渡看到有人背着一个背包,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在屋檐下,看起来是来旅游的游客,似乎是没有带伞,在等雨势变小。

何屿渡撑开伞,余观突然叫住了他:“我送你。”

何屿渡回头看去,余观身后是遮风避雨的大殿回廊,他的眼里是风雨如晦。

“不用送了。”他笑了一下,走进雨幕中,“师兄,回去吧。”

余观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中他又想起了好多年前那场雨。

风雨琳琅,仿佛一生只有那一夜。至今未晴。

旁边站着的男人似乎是等得失去了耐心,他压低了帽檐,就这么淋着雨走了出去。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一会儿就浸湿了何屿渡的裤脚,一股凉意从脚踝环绕,何屿渡皱了皱眉头,心里更觉得烦躁。

他走得更快了些。

穿过桐花林,何屿渡正要下石梯,就看到了撑着雨伞从雨幕中一步步走来的男人。

颀长挺拔的身姿,黑色的冲锋衣,他从长长的石梯一步步沉稳地走来,清俊的面容隐没在朦胧的雨雾里。

男人越走越近,抬眸看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目光穿过风雨落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像是水里的月亮随着水波晃荡,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何屿渡心头一颤,他神情恍惚地捏了捏手指,感受到了真切的痛感。

雨势似乎变小了些,随着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周围的画面这一刻如同被刻意放慢,像是被渲染过的电影镜头,让人一眼万年。

何屿渡就那么看着他走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看到明霁脸上的笑意消失,瞳孔紧缩:“何屿渡!”

他从未见过明霁这么失态的模样。

何屿渡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明霁拉进了怀里,雨伞落地,被风吹得掉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冰凉的雨落在肩头脖颈,男人温热的怀抱和雨水的凉意裹挟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也又急又乱。

有人从身后与他错身而过,明霁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那人,将他踢倒在石梯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男人的闷哼声和肉体磕碰的沉闷声响被雨声掩盖了去,那人五指关节紧握,想起身却又被一股力道踢中腰腹,他痛得蜷缩起身子,顺着石梯滚落下去。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石梯上,何屿渡这才看清,是那人手里攥着的一把刀,在雨水里反光得刺眼。

何屿渡下意识拉紧了明霁的手臂,他的脊背僵直,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胸膛里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像是下一瞬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明霁发颤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背,让他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像安抚,像支撑。

“没事。”明霁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并且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披在他的身上,接着捡起伞,将伞柄放进他的手里,“别淋雨。”

何屿渡身上的衬衣被淋湿了,额发也被风吹得凌乱,那双眼睛,像是被雨洗过一般透亮,清润。

“这是怎么回事?”

明霁看向他的眼睛:“没事,我在。”

明霁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是谁?又是冲着谁来的?

何屿渡的脑子里冒出了好多问题,缠绕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的心更加紧绷,他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他看着明霁朝那人走了过去,抬步也跟了上去。

躺倒在地的男人此刻浑身湿透,过长的头发被淋湿,狼狈地贴在额头和脸颊,衬得他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何屿渡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狭长阴郁的眼眸充满戾气地看过来,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凶狠的眼神里蓄意着最后的反扑。

明霁却没有给他机会,踩着他的肩膀从他的包里翻出了一瓶喷雾、一根绳索、一根电击棒还有一盒不知用途的注射器和药物。

这些东西原本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明霁怒火中烧,把东西砸在他的脸上:“明棠,你疯够了没有?”

“哥哥。”明棠偏过头笑了起来,他笑得肩膀颤抖,然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把他藏得好好。”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何屿渡,“我找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