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与礁石(13)
舌尖轻轻/舔/过柔软的唇瓣,明溯刚举起酒杯,纤细的手腕就被一双大手用力钳制住了,他目光慢吞吞地挪动着,直到和许屹周对视。
垂眸看着明溯略有些迷茫的清澈眼眸,许屹周唇角微动。
他白皙的脸颊渐渐浮上一抹云霞般的红晕,薄而白的耳垂也镀上一层浅浅的淡红,眼帘微微垂,显得这双潋滟的眼眸都慵懒而魅惑。
见明溯像是醉了,许屹周眸色晦暗。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许屹周的脸颊,可忽然,一双冰凉的手便将他掌心攥住。
他的根根纤长分明的手指插入他指缝,冰凉的掌心与他温热的掌心想贴,严丝合缝,明溯忽然坐在他腿上。
“溯溯……”
许屹周浑身僵了一瞬,嗓音低哑,犹如春日还未消融的冰层,含着丝丝缕缕沁人心的凉意。
明溯像是没听懂,懵懵懂懂地睁着眼睛,清澈干净的瞳仁里,水痕像是翻涌着波浪。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轻轻触碰了一下许屹周柔软的耳垂。
一股滚烫瞬间蔓延到耳垂,耳垂的血液都仿佛格外敏/感,如开水般沸腾翻涌起来,许屹周低头,浅啄他唇角。
明溯冰凉的指尖顺着他侧脸的棱角缓缓向下,掌心覆在他下颌线上,向前探头,下颌轻轻抵着他的肩膀,薄唇凑近他耳垂。
下颌处的冰凉和耳畔的湿热气息让他心中一阵激荡,深邃的眼眸中,荡开一抹沉醉的涟漪。
咫尺之遥,明溯的每一根眼睫毛都清晰分明。
“许哥……“
明溯的嗓音黏黏腻腻的,仿佛滚烫的风,吹入许屹周的心底,灼烧着他的心脏,他心神一阵荡漾。
“许哥,我好热……”
略微冰凉的唇压下来,一路绵延到下颌,锁骨,颈窝,缠绵而辗转,薄衫纽扣被手指勾挑开,纤细的手腕被他拽着摁住。
从餐厅一路到卧室,明溯在他的热情中一点点融化,他指腹爱怜地摩挲他的脸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轻声细语的低哄。
从卧室又辗转到浴室,水雾弥散四溢,明溯浑身一颤,像融化的奶油,黏糊糊依附在他手臂上,冷白的肌肤处处透着粉红色,潋滟桃花眸氲着一层雾气,泡沫漂浮起来,与白色的混浊融为一体。
许屹周眸光晦暗,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滚烫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哼唧两声,蹭一蹭,长指裹住他的桅杆。
“明溯……我该拿你怎么办……”
许屹周呼吸微凝,宽大手掌扼住他脆弱的颈,指腹下压,坚硬的指骨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喉结,将他抱到洗手台上。
他抬起手臂托住他,湿润的亲吻落在他耳鬓,浅戳着,重砸着。
水流涨溢——
结束后已经很晚了,骤雨停息。
明溯绵软躺在床上,眼睫轻颤,呼吸匀长,被许屹周牢牢箍在怀里,乖巧得像一只小绵羊。
然而他此时却并没有睡着。每次和他纠缠过后,明溯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恶心感令他再痛再累都无法轻易安眠。
夜色低沉,台灯昏黄的光洒落,许屹周微微仰起头,凌厉清晰的下颌线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影,桌上振动的手机被他迅速捞起来。
明溯呼吸稍浅,仔细听着电话中的话音。
“许二,你疯了!许家是你拼死拼活抢来的,你说放手就放手了?你甘心被那些人再踩在脚下吗!?”
粗犷的嗓音透着愤恨,仿佛想通过怒吼来唤醒电话这头的人。
许屹周却紧紧抿着唇,修长的手指轻而缓慢地抚摸着明溯高挺的鼻梁,眼底冰雪消融,化开温柔的春水。
“我想好了,我决定洗手不干了。”
说着,他牵着明溯的手,十指纤直如葱,有些位置覆着薄薄的茧,是曾经拿枪留下的痕迹。
牵动他手抬起,许屹周微微低下头,虔诚地亲吻他指尖。
“我很向往简单平静的生活,和我爱的人一起。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明溯呼吸凝滞一瞬,很快便恢复平静。
他当然相信许屹周对自己的爱。哪怕令他恶心,但他愈发信任他,愈发温柔对待,便令他不再质疑这份爱。
他确实没想到,许屹周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放弃许家的产业,金盆洗手。
他踩着遍地尸骨,沾了满手鲜血,一步步踏上最高位,摘下顶峰的冠,却为他亲手放下这冠,走到山底,愿意与他隐居于世,过最平淡的生活。
感动吗?
不。
许屹周贪婪阴狠,无恶不作,在他运作下的许家,三恶势力肆意滋长,他为满足一己私欲肆意虐杀,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一次次践踏法律底线。
这样的人,从根子里就是烂的,是明溯最是深恶痛绝的。
他的手洗不干净了。
明溯曾在亲昵间,告诉许屹周,他想看海上日落。
许屹周这些日大概是把事物交接完了,整个人都闲下来,说走就走,当天中午便开车带他往海边去。
沙滩绵延,烈日光线洒落,将沙粒照耀得金灿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微咸的气息,潮湿清凉。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卷起雪白的浪花,细腻纹理犹如白色满天星,簌簌声音悦耳。
偶尔几只海鸥掠过海面,低飞盘旋,发出遥远而飘渺的啼鸣,几艘帆船缓缓离岸,洁白帆影飘然,隐没在海浪之中。
明溯被许屹周牵着,在慢慢沙滩缓步走着,脚下是细腻柔软的沙粒,脚踝沙沙痒痒的。
许屹周带着他在一个角落坐下,落日坠入海平线,渲染开一片热烈的橘红,海浪翻涌,侵蚀着海岸边金灿灿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