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53)
周遭的世界全都随它染上了鲜活的颜色,花也开鸟也鸣。逼仄的窄巷围墙向两旁退散,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直到完全看不见。
入眼的世界一片鲜绿璀璨,草地上插着两只并排的狗尾草小兔,毛绒绒的兔耳朵随着清风一颤一颤……
唐哲彦一下子没有了方向,茫然地停住脚步,歪头去看那只为他们带来新世界的小狗。
小狗停下来望着唐哲彦摇晃了下小尾巴,而后继续向前奔跑,蹦跳着扑向乔瑾煜。
乔瑾煜认出那是自己前不久救下来那只对他龇牙咧嘴的小奶包,惊讶又欣慰,爱怜地将它抱起。
它的伤全都长好了,毛色鲜亮干净,活泼可爱的回到了正常人间。
感受到乔瑾煜难以置信的情绪,小家伙把小爪撑上他的前胸,费劲地垫起身子抬起软软的爪垫……
盖住了乔瑾煜爆红着血丝、疼痛了好久的眼睛。
一片清凉温软,暖得沉痛都变淡。
人世间多数的善意是有福报的。
就比如这只乍看又奶又凶,好像已经活不下去,暗地里却默默记下了每一丝善意,拼尽全力让自己重新鲜活可爱起来的漂亮小狗。
唐哲彦没有向他们靠近,远远地定在原地,嘴唇微张,眼中一片空白地望着他们。
许久之后,梦中从未有过笑容的少年扬起唇角,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长长的时间终于肯给他们深深的争执一个明确的答案:有人一意孤行,拉着救赎者同坠深渊。
也有人极力回报善念,救赎每一分救赎。
他和他的伙伴,各自对了一半。
乔瑾煜隔着时光远远地与少年唐哲彦对望,望见他眼底的笑意,诧异了下,而后随着他笑了开去。
这些年他唇角永远挂着笑意,像一种提醒自己与人为善的表情符号,却始终与情绪无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笑容开始跟“幸福”、“快乐”这样的词汇划上了等号,有了笑容最本真的味道。
乔瑾煜心情舒缓地醒来,试图睁眼。
睫毛接触到了温润的皮肤,阳光透过指缝的润色映入眼帘,被掌心的血色过渡成暖暖的淡红,不再刺眼。
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颤了颤,轻握住盖在眼睫上的手,缓慢地拉下来,转过脸,看到了像梦中那只绒呼呼的小奶狗一样漂亮明艳的青年。
对方伏在沙发旁边的地垫上,单手撑着沙发余出来的浅边趴在他身侧,睡得安稳恬静。
除了盖在他眼睛上方替他遮挡强光的手掌以外,极度克制地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压给他一丝一毫。
他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俊眉长眼,睫毛卷翘,鼻梁俊逸挺拔,嘴唇像冬日里落雪的花瓣,透着微粉的冰釉色。
不爱外出,皮肤白的透亮,肤质是正值青春美好年纪的润泽,水波蛋一样光洁平整,不带一丝瑕疵。
连同发丝、耳朵、下颌线,处处精致完美。
乔瑾煜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细致地看他,发现他发丛遮盖处,左耳耳骨中间,有一颗小小的耳洞。
如同他编织的小兔耳朵一样精灵可爱,没有穿耳钉因而不明显,平日里竟没有注意到。
鬼使神差地,乔瑾煜探手过去,碰了下他的耳朵。
“唔……”
展小曦微微瑟缩了下,张开了眼睛。
仰头望见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一刹那间粉透了整张脸,话都不会说了。是好的进展。
乔瑾煜将他的每一丝微表情看在眼里,唇角噙着的笑意变得明显。
他轻笑着弹对方的耳朵,“早安,小兔狗。”
展小曦慌乱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室内睡得好端端的,没来由地跑出来扑在人家身上算怎么回事。
僵硬地坐直了身体,胡言乱语地掩饰尴尬,“小兔就小兔,小狗就小狗,什么叫……小兔狗。”
是像小兔子一样乖巧一样软,又像小狗一样活泼一样凶,的小兔狗。
乔瑾煜坏坏地不肯解释,绷着下巴故作严肃地瞥他,“邹妈妈有没有教育过你们,打穿骨耳洞不是乖小孩?”
无所谓乖不乖,只是看起来就很疼,乔瑾煜想。
展小曦迟疑了下,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红透的耳朵,脱口而出,“这个不是耳洞。”
“哦?”乔瑾煜扬眉,凑近看他,“那是什么?”
“……是,”展小曦眼底流过复杂的情绪,声音变小了许多,“……是回家的标记。”
【作者有话说】
醉酒之后这章是小曦意识觉醒的开端,昨天时间太紧没有表达清楚。重新补上了一些内容。看过的宝宝清空一下内存就可以看到补充内容了。
PS:昨天章节里乔哥和阿月关系变得熟络,是因为在《星河》里,这个阶段的乔哥已经帮阿月追回了小颜,也替阿月疏导了童年的心结,这里解释一下这个细节。
第31章 其实有好多人追…
少年时期,展小曦曾在书上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恋人的耳朵之所以敏*感,是为了在接收甜言蜜语的时候调动每一根毛细血管,把爱意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大脑。
让这颗理智思考的器官放弃倔强,与周身一同沉沦。
脑海里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耳朵是用来区分过客与归人的门。耳骨上有一把通向脑海的锁,穿骨耳钉就是回家的钥匙。
钥匙交付给心心念念的人,代表着愿意为他沉沦,为他放弃理智,与他思维共通,情感共融。
展小曦觉得这个说法好浪漫,忍着疼打了耳骨钉,钥匙自然是给了陆雪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