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失败(110)

“你好像又梦游了。”

听到他把自己刚刚的行为定义为梦游，于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现在的心理很矛盾，偶尔渴望着最后的审判，但大部分时间他是惧怕的，因此只希望那审判拖延着，直到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被判决无罪。

尤路问：“你做了什么梦吗？”

身上的人暂时没开口回答，应该是慢慢醒过来了一点，换了姿势从他身上下去，不再凑得离他那么近，仿佛一低头又能亲到他。但哪怕躺到旁边了，还是把脑袋凑在他脖子附近，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努力找着安全感。

尤路觉得他应该是吓到了。虽然在梦游，对醒来之前的行为说不定有点印象，发现自己趴在哥哥身上，也许还发现自己在亲他，肯定是会很不知所措的。

其它的负面情绪都退去了，此刻剩下的只有想要照顾和保护好身边这个人的责任感。

尤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安慰：“没事的。梦游的时候都不受你的控制。”

“……对不起。”于江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做了那种梦。”

尤路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从没和于江聊过这方面的事，之前有几次早晨醒来，刚好遇到他的生理反应，基本也是装作没看见。

但是现在事情摆在眼前，已经不能再逃避了。他自己的羞耻心或是道德感都要放在一边，于江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让于江觉得害怕或者茫然，不能让于江和他刚开始经历同样的事。

“做春梦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

想到自己当时的恐慌，尤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梦见的是什么样的人……是女生吗？”

第64章 别的方式

于江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着说：“不知道是谁，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感觉……”

这样的描述很熟悉，几乎瞬间就让尤路回到了几年前。

他是个开窍很晚的人，初中的时候，同宿舍其他人夜聊，开始讲班上哪个女生好看，尤路还完全没这个概念。

后来上了高中，身边遇到的人也都从初中的小豆丁发育成了大人，一些注重锻炼的男生有了线条好看的肌肉，尤路是那时候才惊恐地发现，他似乎对这种身材很有好感，不是局限于特定的哪个人，只要是类似的身材，都会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

起初，他只以为是普通的欣赏，直到某天晚上做了那样一个梦。在梦里，他被结实有力的臂膀包围着，被动地承受对方施加给他的一切。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在醒来时牢牢地记住了那种感觉。

没法自欺欺人，他不只是单纯想看看而已，他的内心还有更多的渴望。

当时的尤路完全被吓坏了，不知所措地病急乱投医，在网上各种搜索。

网络上的信息纷繁复杂，难以分辨。在误打误撞进了那个性少数论坛，并且遇到宫水以前，尤路辗转反侧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淡去，但尤路现在才发现，就算是回想起来，痛苦和茫然的感受依然那么清晰。

发现和接受真实的自己，这个过程很难熬。他一点都不希望于江也经历那样的体验。

在于江讲话的过程中，尤路一只手始终放在他头上，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作为无声的安慰。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尤路发觉他是真的停下来了，似乎后面的话很难开口。

感觉到什么呢？尤路想起他当时也是一样的，感觉梦中的那个人是男生，可是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

尤路柔声开口，依然安慰着：“没事的。做这种梦很正常，而且我们这个年纪确实比较容易这样。”

“我，”于江开口，又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他不是假装犹豫，而是真的不敢开口。

尤路问是不是女生，他听到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他察觉到了他的性取向，可是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去想，又觉得不一定。也许尤路只是不好直接开口说，就用这种委婉的方式问他是不是做春梦。

他欲言又止，尤路也没开口催他，只是依然安静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动作很轻又很温柔。

他那么善良，又那么体贴。

而他还在想着怎么骗他瞒他。于江感觉自己真的很混蛋。

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想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于江闭上眼睛，不给自己继续犹豫的机会。

“我梦到的是一个男生。”

按在他脑袋上的手动作顿了顿，于江的话立刻停了下来。

但是很快，尤路还是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就连节奏似乎都一模一样。

他开口，声音听上去也很平静，完全没有一丝惊讶：“这很正常。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喜欢的类型。也许喜欢成熟的，也许喜欢可爱的，也许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或者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当然，可能喜欢男生，或者喜欢女生，这都很正常，只是我们喜欢的类型不一样而已。”

他讲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像在说给于江，又像在说给自己。

这段话听在耳中，却异常的耳熟。于江一下子就想起来，它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那是他刚刚在论坛偶然看到尤路的头像，想办法加上他的时候，尤路对他倾吐了内心的烦恼，他对尤路说的话。

于江忽然之间明白了尤路此刻的心态，他不光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