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雄虫拒绝火葬场(114)
“没事。”
路卿微微颔首:“抱歉,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 我先走了, 有空再叙。”语罢,转身欲走。
“等等!”明知路卿可能并不想和他说话,阿拉奇还是叫住他, 眼眸微敛:“你的手出血了, 就这样出去吗?如果被村长和皮皮他们看到了——”
路卿脚下一顿:“谢谢提醒。”
阿拉奇走上前:“你的手, 我给你清理一下吧?两个虫好过一个虫, 我来帮你更快一些。”
“不用了, 谢谢您。”
阿拉奇表情一瞬间变了:“你的血流太多了,需要处理!路卿,别逞强,你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你不想给我们看到是吗?”
阿拉奇撕扯着嗓音,但看到路卿沉默的脸又转而压低声说:“没关系的路卿, 你不想给我们看也没关系。我不是故意吼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不论是我, 还是别的虫,都会担心你,我就是希望……你别独自承受。”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还和我做了那个交易,要求我离开。”
“现在我的眼睛好了,看得清了,脸疤痕也淡去很多。”
阿拉奇抚摸着右眼的那道肉粉色的伤痕,从军队退出以后,他常常经受颠沛流离的日子,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自由又苦闷。
他们没有基地,全是临时建立的集合点,还被军方通缉,至死可能都要过这般生活。
说是自在,谁又明白背后的这些苦楚。
他们做不到抢占普通虫的地盘,只会自立自建,修成一个基地的时间远比其他星盗长,所以每一个基地的暴露对他们来说都是损失。
抓来的雄虫都是有名的恶虫,被用来排遣自身暴虐的虫素。
阿拉奇享受短暂的欢愉,但不久又会空虚。所有的星盗都知道,他们的寿命不长,迟早会因为虫素或身体问题衰弱至死。
被同伴丢弃是他们每只虫的命运。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张狰狞又恐怖的面容。”
“谢谢你。”
阿拉奇的语气包含着真诚的谢意,粗长的眉峰盖住面上崎岖的肉色疤痕,反而增添出几分锐利英挺的深邃。
所有见到他的下属都惊讶于他突变的外貌,新来的成员并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在过去是一个如何英俊而狂放的雌虫,却被一击划去半边脸,变成丑陋凶狠的怪虫。
是路卿让他重获新生。
“只是交易而已,我也要谢谢你遵守承诺。”
路卿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块玉而已,碎了便碎了。”
他张开手心,垂下的眼帘对着手掌中裂开的玉片,碎裂的语裂口崎岖不平,一如尖锐的刺刀,在沾染上红色后反射出冰冷的血光。
阿拉奇的胸口拧在一起,雄虫的眼神不正常,太过平淡了,平淡得就如同一汪什么也没有的清水。被如此尖锐的玉划破肉怎么会不痛?血都流满掌心,换作是其他雄虫,早已哇哇大哭起来。
“我怕它掉下就找不到了,所以握得紧了些,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路卿又拢起拳心,阿拉奇的皮肤突然感同身受似的传来割裂般的疼痛,立刻握住路卿要收紧的手。
他动作很快,撕下衣摆的一角,拢成一个小碗状,小心翼翼地放在路卿的面前。
宽大的掌心包裹着碗状的布料,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声若羽毛:“你放进这里。”
“别伤自己了。”
路卿偏过头:“会掉吗?”
阿拉奇肯定道:“不会,我握得很稳,不会掉的。”
他就像在对待一只虫崽子,将所有的耐心全都包含在里面,柔声细语地说:“你可以放进去,我再用绳子绑起来收紧,是不是比你用手去握还要好?”
“我的手下里有虫会修这个,他家祖传的修理技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他帮你修,你可以看着他修。”
“好吗?”
路卿的眼睫微微扇动,眼脸抖落出一片扇形的阴影,看不出态度,唯独声音压出沙哑,低声地说:“我考虑一下。”
“麻烦您了。”路卿把四分五裂的石块,小心倒进拢起的布料。
血色顺而流进布里,染上红意,像一朵凄美绽放的血花。
阿拉奇顺势收紧布料,不让雄虫进一步再做一些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他视线紧紧盯着路卿的脸,刚刚的雄虫眼眸虚晃无神,仿佛孩童,现在才稍稍回神,能看出他眼底实化的神采。
“感谢。”
路卿礼貌的话阿拉奇并不想听到,隔着一座山的距离,虚无缥缈的把谁都被隔离在外。
“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那以后能别再对我说谢谢吗?我自认为我和你算朋友了。”
阿拉奇厚着脸皮,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盯着雄虫的双目:“还是说你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如果是这样,我很抱歉,但至少我是真心。”
“没有。”路卿抬起眼,垂落的长睫掀开,露出的眼眸点缀细碎的星星:“我们是朋友。”
……
路卿回过神来时,握着碎玉的手鲜血淋漓。
高大雌虫的那一眼意味深长,在经过的那一瞬,随身放在他胸口的玉石莫名崩裂,他的精神也恍惚间变得混乱。
混混沌沌好像沉浸在一片汪洋却虚无的海。
没有生命体,没有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很玄妙,路卿很难不去猜想没有高大雌虫的手笔,一前一后一秒钟都不到。
不过他也做了一些小手脚,在恍惚的那一秒丢出了一样东西,至少这几天这位自诩是雌父旧友的雌虫不会太好过,灵感来自于军训时旁边雄虫放出的小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