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家的后院(上部)(140)
“腾远山也是这么说的。”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出手帮他轻轻理着柔软的殷红发丝,过了良久,手指却滑到了他尖尖的下巴轻轻托了起来。
“你们各个都觉得我什么都该明白,什么都该想得清楚。”我手上的动作很温柔,语气却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有时候,是我自己不想明白。”
我一直想让自己强大得无坚不摧。
可是却总是相差甚远。
我的确是有些累了。
即使是这个镇北王的身子,也已经过了三十了。
我已经不年轻了。
这个年纪的男人,其实真的很容易便感到落寞。
这世上,我能自问对其问心无愧的人不多。
夏云深是一个。
所以我在他面前,其实真的是个脆弱的人。
“王爷……”赫连沉玉忽然抬起身子,双手撑在床上,双环套月的重瞳就那么温软地望着我。
“嗯?”我应了一声。
他弯起眼眸,那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暗含桃花般的妖娆。
我只觉得赫连沉玉渐渐挨过来的身子,小蛇般柔韧温热,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就会被缠得无法脱身。
他微微偏过头,柔软的唇瓣便轻轻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一瞬间有些愣住了。
赫连沉玉灵活的舌尖探入我的唇齿间,有些生涩却动情地挑逗着。
我搂着他的窄腰,就那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
双环套月的瞳孔,浓郁浅谈,如同水墨山水般自然的挥洒着。
那抹动情的神色,就在那一层深一层浅的重瞳里,仿若湖心涟漪般缓缓地晕开。
那么温柔地让我心动的眼神。
我想,此时我的眼眸映在他眼里,恐怕也是那般温柔缱绻的。
“王爷,别让自己那么累。”
过了良久良久,他终于移开嘴唇,轻声道。
“沉玉……”我低低地唤了一声,手指穿过他柔软的殷红发丝,定定地看着他。
“沉玉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便看到王爷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脸色差得吓人。”他语声很轻,依恋般的倚靠在我肩旁,喃喃地继续道:“见惯了王爷飞扬霸气,忽然看到王爷那样落寂的神情,沉玉心里真的难受……”
“沉玉见不得王爷如此,甚至比看到王爷受了什么伤还要难过。外伤难治,心伤难医。赫连沉玉当年战场上倾慕的镇北王,是人中之龙一般的风流人物,若是有朝一日因为情字落魄颓废了,沉玉会陪着王爷,可心里只会比王爷更加痛苦难当。”
“三王爷……”他微微摇了摇头,重瞳温温地看着我,求恳般低声重复了一遍:“别让自己太辛苦,你是会累的。”
我没有开口,却低下头在他柔润的嘴唇上再次深深地吻了一记。
赫连沉玉。
这个名字在那个晚上,终于成为了我心里一抹温柔而明媚的色泽。
以至于在之后,每每念及、启唇,都觉得这四个音节,暗示着当初那隐晦的动情和缠绵。
折腾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怀里的小白蛇给哄得睡着了。
他大概也是累了,我这么抱着他呆了一会儿,便感到身上那人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一下子就睡得死死的。
我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想的,也不知道是夏云深还是赫连沉玉。
……
两天后,追查的侍卫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在雾封城三百里之外的暮云城中,见到了夏云深的踪迹。
夏云深并没有着急赶路的样子,反而是租了间宅子,就那么暂且住了下来。平日也不常出门,只是呆在宅子里。
腾远山站在我身侧,听过侍卫禀报之后,便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过了良久,他才低声试探着问了句:“王爷可要去看看?”
我把玩着手里的青玉杯,缓缓地说:“派府里最厉害的两个金徽侍卫过去暮云城,别惊扰了他,暗中保护着就好了。”
“至于我……就不去了。”
“王爷,前些日子墨羽还提起过,夏公子在走之前的几天,曾经接到过一封从燕云京那递过来的信。”
腾远山凤眸里神色冷凝,沉声继续道:“说是从夏公子娘亲那儿寄来的,此时信也被夏公子带走了。可是远山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王爷真的不去问个明白?”
“有些事,不是我问,他就会说。”我神情平静,淡淡地说:“若是他想说,便不会走。既然他不信任我,我又何必去讨嫌。”
腾远山神色一怔,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不过的确是事有蹊跷。”我沉吟着,微微眯起眼睛:“我在燕云京里,我曾经跟无极站西提起过夏云深。若是真的是有人动手脚,那我想八成不会跟无极站西脱了关系。此事要查。”
“是。”腾远山沉稳地点头。
“还有前些日子你说的,云深的身世之谜,通通都查个清楚。”我抿了口青玉杯里的酒液,又加了一句。
“那王爷可曾想过,是不是皇上以夏公子的娘亲要挟,是以夏公子才不敢言明?”腾远山忽然扬了扬眉宇,问道。
“想过。”我点头,继续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不能去见夏云深。否则只会让他更加的恐慌为难,口中也绝对无法说出真话。”
说到这里,我忽然低低地苦笑了一声:“我真是拿不准他的性子。说清冷倔强,却也不是。说柔弱顺从,也不是。此时若是裴小染不见了,我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定是给外人欺负了劫走了,可夏云深……怎么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