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掌乾坤+吾掌乾坤之旖旎极乐+吾掌乾坤之醉笑风云(242)+番外
眼睛一酸,几乎就要掉下眼泪来。
我摇了摇头,俯下身,轻轻亲吻着他的嘴唇,喃喃地说:“凛熙……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凛熙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我。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手臂,我更感觉到皮肤撕裂般的痛楚。
我拼命地笑着,柔声说:“你很疼,是不是……”
他点头,很用力,一直地点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些。
“我知道,我在,我陪着你,凛熙……我陪着你……”我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丝哽咽。
“小墨……”他的嗓音沙哑破碎,面容在月色的照耀下,惨白得像是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
“我在,我在。”我抱紧他。
“我好想死……我好想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几近消弭:“我好想死……”
我使劲地摇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下一瞬间,他已经在我怀里晕了过去。
每天都是这样,痛得醒过来,再痛得晕过去。
我咬紧牙,泪珠却一滴滴地掉在了他的脸上。
我吓得马上用手捂住眼角,好像要把眼泪塞回去一样。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夙墨,你要坚强,要坚强。
(二十)
第四天的时候,凛熙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那时就坐在他的床边,帮他一点点地擦拭着身上渗出来的血珠。
他难得的醒着,手指依旧痛苦地攥着床单,过了片刻,他忽然沙哑着嗓子轻声唤我:“小墨。”
“我在。”我猛地抬头应道。
“我看不见了。”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神情也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淡漠。
我怔怔地愣住了。窗口的帷幔轻轻飘起,夜风吹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墨……”他没有听到我的回应,有些犹豫地又唤了一声。往昔剔透漂亮的墨玉色瞳仁,此时显得那麽无助,无神的眼睛茫然地寻觅着我的方向。
我反应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没。没关系的……我,我,我去找郎中……我现在就去……”我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小墨。”他似乎有些害怕,抓着我的手不放开,小声说:“别走,别走……”
我说不出话,只能捧起他的手,一遍遍温柔地亲吻着他依旧渗血的修长指尖。
“我可能……很快,很快耳朵也会听不到了……你陪我说说话好麽?”凛熙凭感觉看向我,墨玉色的瞳仁里一片空洞。
“好,好……”我拼命地点头,却忽然想起,他已经看不到了……他已经看不到我了……
“你,你不疼了麽?”我勉强着自己不要让声音听起来太绝望:“想听点什麽?”
“感觉好些了。”他说,嘴角似乎第一次有了丝放松的意味:“你说什麽都好。”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那你,要不要告诉我是怎麽……怎麽受的伤?”
“我师傅死了。”他低声说:“他并没有把医神秘籍传给任何人,那些师弟们就想要得到我这里的抄本,可是我已经烧了……而且,师傅既然不愿传给别人,我自然也不能……”
“然後,他……他们就这样折磨你?”我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
“他们给我下了毒,一段时间没有解药,浑身的经脉就会全部崩溃。我现在已经丧失了目力,想必很快就会是耳力,鼻子……到最後……就会……”
“不要说了。”我生硬地打断了他。
他很顺从地没有继续下去,只剩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我们说点别的……说点别的……”我喃喃地说,深吸了口气,我轻柔地开口:“你还记得我们栽在极乐宫里的那两株梅树麽?”
他点了点头。
“你好了,好了以後,我们就回去江北……然後我们去把这两株梅树挖出来,再种到江南这里,好不好?”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挖出来?”
“对啊。我们在哪里,它们也要在哪里不是。”我轻声笑了笑。
凛熙摇头,表情有些执拗:“不,我们回江北。”
“好,你喜欢江北,我们就回去那里。”我用嘴唇亲吻着他的手掌,柔声说:“我们回去,就住在你那座小楼里,後面还有温泉……晚上我们就在那里沐浴,赏月……要是,要是有兴致……还可以做点别的,你说是不是?”说到後面,我刻意长长地顿了一下。
我没有燃灯,屋里虽然黑得很,窗口处,皎洁的月光却透了进来,洒在他的脸上,映得那双无神的眼睛,似乎也带上了丝丝的柔和。
他虽然没有开口,我却知道他必定是喜欢听我说这些的,於是清了清嗓子,我小声继续着。
“然後……呆腻了的话,我们就去江南待一段日子……”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漆墨般的苍穹,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烟桥柳细的江南,我和他,站在温润轻柔的风里,衣袂柔软温和地翩跹着,我的眼神忽然有些模糊,梦呓般地低语着:“就像我们以前说的……我们组一艘小船,往船里放上几坛酒,晚上把船篷打开,一边吃烤鱼一边看星星……想家了的话,我们再回去江北……对了,你想不想在江南成亲?”
“想。”他点头。
“那好,我们就去江南成亲。”我笑得很是灿烂开心:“那你要做相公还是娘子?”
“都好。”
他看向我,单薄的嘴唇微乎其微的翘起,渗出血珠的消瘦脸庞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麽多天,他的脸上都是痛苦到了极点的神色,此时那抹安静的笑容,却幸福得像是冬日里照射在冰天雪地里的一缕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