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205)

玉蝉说得眉飞色舞的得意，故意装懵懂地解释。岳云一把拉了她坐下，还不等开口说话。奶奶已经放下筷子凶着父亲岳飞说：“五郎，你还有什么要瞒娘的？云儿负了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都不说？”

“儿子也是怕娘担心。”岳飞解释说。

玉蝉怯怯地说：“奶奶，都是玉蝉多嘴，惹奶奶不痛快了。奶奶别气了。不然玉蝉该被官人埋怨了。”

岳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说：“怎么不让老婆子我担心记挂呀。”

玉蝉又夹起一块东坡肉给公公岳飞说：“爹爹尝尝。这是东坡肉，糯香可口，肥而不腻。”

“真好吃，看来肥，入口就化了。”岳雷赞叹。

“做猪肉也是有讲究。‘慢着火，少着水。火候到时它自美。’”

正说着忽然见岳云的筷子又探了过去，玉蝉忙抓了他的手惊慌的说：“官人，你不能吃猪肉。”

岳云奇怪的问：“羊肉是发物，猪肉也不能吃吗？”

玉蝉缓缓地解释说：“俗话说，‘肉生渴，鱼生痰’。官人本来就伤了肾，自然不能多吃肉去盗水。”

岳母再次放下筷子，紧张的问：“云而，你如何伤了肾？”

“没......”岳云狠狠瞪了眼玉蝉。

玉蝉慌得用袖子掩了嘴，目光惊慌如小鹿半躲闪，不知道如何应答。

“五郎！”岳母逼问。

岳飞望着儿子，似乎也是一无所知。

“蝉儿，怎么回事？你说实话！”岳母逼问，玉蝉怯怯地低了头揉弄衣袖说：“也没大碍，就是有些尿血。”

岳母手中一抖，碗被蹭到地上，“当啷”碎掉。

岳云责怪地瞪了一眼玉蝉，低声骂：“你不能少说几句。”

然后宽慰奶奶说：“洞庭湖地气潮湿，水土不服，奶奶别担心，调养几日就好了。”

“奶奶，真的没什么。下午官人还说，不过是在洞庭湖抓盗匪时误陷入沼泽地，大难不死，被污水泡了伤口落了病所致。”

“云儿，严重吗？等下请郎中来看看。”岳飞也关切的问。

“别听玉蝉一惊一诈的，哪里就怎么严重了。”岳云忙往嘴里刨了几口饭，竟然慌乱得一口菜都没吃。

玉蝉忽然掩了嘴咯咯地笑，笑得众人有些莫名其妙。玉蝉从来仪态端庄举止大方，平日在人前谨严慎行的，不知道今日是见了岳云回来高兴还是怎么了，似乎话也多起来，人也显得活泼。

“奶奶还是不要埋怨爹爹了，都是官人自己顽皮惹出事来让爹爹动怒。刚才还同媳妇炫耀他差点就给奶奶多娶回房孙媳妇，还是个异族美人。”

“胡说！云儿地嘴就是口无遮拦。好端端的逗你媳妇做什么。你才新娶了媳妇，床还没捂热，就又要娶什么异族美人！”老太太嗔怪说，生怕孙媳妇和孙儿无意的小夫妻打闹的话被岳飞当真，再惹得迁怒了孙儿岳云。

玉蝉一边为大家分着汤，边略喊娇嗔的说：“奶奶，多亏了爹爹为蝉儿做主呢。不然官人怕真要娶了那异族女子回岳家做小妾了。奶奶没见官人把那异族女子送的定情物都悬在新房的床头上。若不是爹爹误以为官人非礼了那异族女子，把官人绑了要砍头示众，怕官人就顺水推舟了。”

玉蝉得意的笑笑说：“怕官人这病也多半是被那架到脖颈上的刀给吓出来的。一惊吓就落了些病根，调理一下就好。”

此时岳飞异样的目光投向这个新过门的媳妇，这借刀杀人的功夫果然是巾帼英雄。

“玉蝉，还让不让我吃饭了？”岳云说，脸上露出不快。平日里他在爹爹那里受了再大的委屈他都是瞒了奶奶，怕奶奶为他担心。在父亲面前也还受过不白之冤，挨过错打，但他都忍过去了，也从未计较。今天玉蝉的“无意”似乎是“有意”了。

“怎么不让你吃菜，肉不能吃，这个菜是为你准备的。”玉蝉将一碟菜端到岳云跟前。

“这道菜是山芋丁、金橙、香柔花一起烹制的，入口胜过肉。你尝尝。”

奶奶却推开饭碗，郁闷地说了句：“云儿，随奶奶到房里去。”

众人都放下筷子。这顿饭无法吃下去了。

“你们吃吧，我去看看云儿的伤。”岳老夫人的一句话。岳飞忙起身说：“都是儿子不孝，惹娘烦忧了。儿子等下就去请郎中给云儿治病。”

“不必了，你不砍了他的头。留个活口给为娘，娘就感激涕零了。”岳老夫人赌气的话。岳飞忙离座退后两步撩衣跪下。

慌得席上的子女们都随了跪下。

“奶奶。都是孙媳妇的错，孙媳妇多嘴，奶奶别气。”玉蝉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哭就能赎罪了？”岳云推搡了媳妇一把。弯了手指敲了玉蝉的头一下骂了说：“想赎罪就快给奶奶生个重孙出来，奶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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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逗得岳老夫人破涕为笑。玉蝉红了脸，贴在奶奶膝下央告说：“奶奶，蝉儿和官人为奶奶多添几个重孙，奶奶不气了。”

空气有所缓和，岳老夫人也喊了众人起来。

岳雷总算松了口气，重新入席说：“嫂嫂多给奶奶添几个重孙，这样就算是哥哥被爹爹砍了头，岳家的香火也能传下去了。”

“雷儿！”李娃瞪了眼岳雷，岳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伸伸脖子忙坐下，却不提防凳子被撤空，一下跌坐到地上。

“雷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旁的岳云板起脸拿出大哥的姿态教训说：“毛手毛脚，略失稳重，哪里像岳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