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216)
玉蝉这才笑了,她是一身男妆。
“你姐姐呢?燕奴呢?”刘氏诧异地问:“她没给你作饭吃吗?”
“拖油瓶她在屋里呢。”金儿气愤地说。
“娘~~”一声哭泣,屋里走出一位六七岁大小的女孩子,蓬乱着头发,衣衫更为破旧,乞丐一般抹了泪过来:“爹他回来过了,把米缸里的粮食倒走去赌了。”
“他怎么今天回来了?”刘氏显然有些慌张。
“拖油瓶,拖油瓶,你不许喊爹,你爹早死了。爹说就是你吃光了我家的粮食。”金儿不依不饶地十分厉害。
岳云已经大致明白了母亲的尴尬,心里更是怅惘。
“燕奴的爹死了,她一岁的时候爹就死了,娘带了她改嫁来了郑家,生了金儿。”娘说得很是羞愧,揉了眼泪说:“云儿,娘真不该让你看到这些。”
岳云沉默片刻,堆出笑意说:“娘,只要娘过得好。”
屋里几乎是徒穷四壁,一张半旧的木桌,残破的茶碗和一个旧得辨不出底色的茶壶。
“燕奴,快去给你哥哥嫂嫂打点水来喝。还有,打盆水给你哥哥洗把脸,去去暑气。”
玉蝉将就地在一张条凳坐下,怕这是屋里难得一件看来不错的家具了,虽然漆色斑驳陆离,但是还得宽稳。
岳云四下环顾,刘氏凑过去说:“云儿,别笑话,这里~~”
“娘说得哪里的话,儿子还嫌弃娘不成。”
刘氏感动地哭了,金儿在一旁摇晃娘的胳膊说:“娘,金儿饿,要吃饭。”说罢哇哇大哭。
燕奴乖巧地过来给岳云和玉蝉递上水碗,又打来盆水。
“云儿,来,娘给你擦擦身子去去暑气。”刘氏在水盆里浸手巾,岳云忙自我解嘲地笑了:“娘,让媳妇来吧。云儿这么大了,若还像小时候那样让娘给擦洗,怕媳妇要笑掉牙了。”
玉蝉娇嗔地说:“谁个理你,好歹让娘也看看你身上令人提心吊胆的伤疤。”
刘氏紧张地问:“云儿,你爹他,你爹他还打你吗?”
“不打了~~”岳云调皮地说着接过娘递来的手巾擦着脖颈拖长声音顽皮地说:“那是不可能的。”
玉蝉被逗笑了,刘氏却叹息说:“云儿,还同小时候一样顽皮,怎么不惹你爹气你。你爹他从小被爹娘管束得严,年纪轻轻就担当了家务,所以不大玩笑的,偏你的性子乖张顽劣。”
“娘,出去吃顿饭吧。云儿看家里也不方便。”岳云说,“就算是云儿请初次见面的两位妹妹了。”
刘氏笑了笑:“云儿,有钱不要乱花,你爹和奶奶都是节省的人。平日不许去什么酒楼的。”
“出门在外,偶尔为之。”岳云的提议,让两个女孩子眼睛放出兴奋的光。
热闹的街市上找了处不错的酒楼,岳云点了几道菜,玉蝉却坚持要点道“红烧长江河豚”。都知道河豚的肉极其鲜嫩,而且在镇江极为出名,只是河豚的子有毒,所以做这道菜的时候都要极其谨慎。也正是因此,这道菜价格不菲。
两个女孩子吃得狼吞虎咽,丝毫没了女孩子的矜持。玉蝉不停喊了店家加菜加饭,奇怪这么小的两个女娃子如何如此能吃。
“金儿,你几岁了?”玉蝉从怀里掏出一对儿金耳环,送了金儿和燕奴一人一只。金儿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了燕奴手里的耳环叫嚷说:“都是我的。你是拖油瓶,郑家的东西不是你的。”
“金儿!”刘氏责怪着,金儿却哇哇哭了说:“金儿告诉爹爹去,打死你这个拖油瓶。”
玉蝉见情形不妙,忙低声逗了金儿说:“哭闹的孩子会被店家赶出去的,你看,伙计过来了。”
果然很管用,金儿止住哭声不哭了。
玉蝉又说:“金儿,嫂嫂也是拖油瓶,拖油瓶没什么不好呀。你哥哥也是。”
岳云被玉蝉认真的话逗笑,可不是,若是在郑家,他不过就是个拖油瓶。
“金儿先把耳环还给姐姐,下次嫂嫂给你带更多的好东西来。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嫂嫂有很多漂亮衣衫要送给金儿。”
金儿破涕为笑,开心地频频点头,同玉蝉亲热。
玉蝉又哄慰燕奴说:“燕奴,你是姐姐,就要让着妹妹啰。大一天也是大,要有当姐姐的样子。”
燕奴点点头。
“燕奴今年几岁了?”玉蝉问。
燕奴开心地答了说:“九岁!”
玉蝉忽然沉了脸,有意地看了眼婆婆,婆婆低下头,再看了眼丈夫岳云,岳云却满不在乎地夹菜。
“老汉若没认错,这位是岳侯爷的衙内,‘赢官人’少将军岳云吧?”临桌一位不时向这边窥看的老人忽然端酒过来。
岳云也是一惊,不想竟然在这里被人认出。
忙起身抱拳施礼,恭敬地说:“在下正是岳云。”
“孩儿们,快过来快过来,这位就是令金兵闻风丧胆的小将军岳云,说书的讲的那位‘云来大仙’。”
一时间酒肆沸腾起来,围拥来很多人。岳云慌忙搭理想了办法抽身,就见一队寻城的人马过来。
“出什么事了?”众人闪开一条路,为首的将军竟然是韩世忠手下的将军苏德。
“苏叔父~”
“云儿,你怎么在这里?”苏德问,又一眼瞟见一旁的刘氏,更是诧异地答了句:“刘婆子,你不是告假在家伺候男人吗?”
刘氏支吾着敷衍几句,拉着不停地喊着“哥哥”的女儿金儿和燕即将抽身走开。
岳云追出去时,母亲和玉蝉她们已经不见了去向。岳云顺来时的路摸索回去,却见玉蝉拉了两个妹妹在路边买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