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惹春风(双重生)(165)
然不待他去询问世子爷的故事,只听军帐最边角的另一位年轻小将,忽而叹了一口气。
“刘小伯爷尚未成家,怎得也唉声叹气?”
巡防营里男人扎堆,完全就是红尘中的和尚庙。
刘维一开始只是听到他们这帮五大三粗的人儿,难得议论起女子,联想到自己近日为情所困,不由发出了一丝慨叹。
眼下见人关切,刘维一时又觉得不好开口起来。
但他心中的确烦闷,王参军素来又是营里最善解人意的,被他三言两语一问,刘维忍不住苦恼道:“就是因为没成家。”
王参军见他眉心紧皱,一问才知原是刘维的小青梅,近日正在议亲。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把我当兄长看......我也不知要怎么同她说,也怕把人吓着,连朋友都没得做。”
秦陌向来无意参与这些闲谈,可这最后一句“怕把人吓着,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话音甫落,少年蓦然嗅到了一点熟悉不已的感觉,心口不由抽动了一下,端着茶盏,抬眼朝刘维望了过去。
刘小伯爷莫名对上秦陌的视线,尚且还有些懵懂,还以为是他们之间的闲聊,打扰了世子爷办公。
眼下已经下值,王参军早观察到秦陌一直都在游神,绝不是嫌弃他们聒噪,拍着刘维的肩膀道:“你看世子爷没用,他早就成婚了,哪儿会有你这等要不要做朋友的烦恼?”
秦陌:“......”
秦陌低头浮了浮茶沫,抿了一口,状似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交谈,两个耳朵,却是尖尖竖起。
王参军仔细听完了刘维的倾诉,摇头晃脑,同刘维讲了个前朝公主的故事。
前朝太平公主自小入观祈福,年岁渐长,到了成婚的年龄,帝后却都只记得她还小的模样,忘记了给她指婚。
公主心里着急,便心生一计,有一天,她趁着一场宫宴,身穿了一身男装出现,问帝后好不好看。
帝后自然笑着说好看。
太平公主便道:“父皇母后都觉得好看,不如就把这身赐给驸马如何?”
王参军捋着胡须,薄露笑意道:“小伯爷不如学学公主,去点一点你那小青梅?也不必说太开,就试探一下?”
可这种事,要怎么不说开呢?
刘维挠了挠后脑勺,只见秦陌放下了茶盏,突然起了身子。
“我先下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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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用过了晚膳,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秦陌放下竹箸,看了兰殊一眼,干咳一声,“今晚有事吗?”
兰殊轻唔了声,“我做的小衣还有一个袖子没缝好,怎么了?”
秦陌又咳了声,道:“没有,想叫你陪我下盘棋。”
兰殊觉得未有不可,点点头,“那你等我缝完?”
秦陌颔首道:“嗯,我到后苑水榭等你。”
兰殊怔了下,没想到向来眼里只有案牍的他,今日竟有如此闲情逸致。
不过一转念,兰殊想到天气愈渐发热,水榭那边清风凉爽,夜景宜人,他想去那下棋,也合情合理。
夕阳西沉,待王府的回廊燃起了华灯,兰殊出现在了迈入后苑的垂拱门前。
一进门,迎面竟先看到了满池的水莲灯。
一盏盏摇曳在泛着微澜的碧波里,远远望去,犹如漫天星辰收盛在了白鹭湖里。
秦陌站在了水榭边的白石柱前,正凝着池中愣神,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回眸朝她一望。
他生来一双十分薄情的凤眸,白日的清辉中,总显得凌厉而又摄人,目若寒星。此时没入月色之下,四周映照柔和的河灯,削弱了眼角的冷硬,倒是多出了不少清隽动人。
兰殊掠了眼池中的河灯,缓缓靠近,疑惑地歪头看向了他。
秦陌面不改色解释道:“本是买来当日给你过生辰的,邹伯说你不想大操大办,可这订下的第一批莲灯已经送上了门,不好浪费,我便想着不如今日就放给你看算了。”
兰殊闻言挑起眉梢,简单瞥了一眼,噙笑道:“挺好看的。”
秦陌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敷衍。”
兰殊仍是笑了笑,随在他身后,两人围坐到了水榭中央的棋盘前。
兰殊习以为常先手,一子落下,拿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石桌偏矮,棋盘不大,他俩都前倾着身子捏子沉思,两人额间,近乎只有一个拳头的空隙。
兰殊下起棋来,心无杂念,晚风穿过水榭的窗台,微微拂过了她的鬓角,卷起她一抹鬓发,扑向了秦陌的腮边。
秦陌抬起眼,迎面就是她凝脂般的眉间。
兰殊落下一子,见他迟迟未动,瞅了他一眼。
少年咳了声,按下棋子的同时,状似随口问道:“你不想要办生辰,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兰殊看向了他。
秦陌迎上她汪如清泉的视线,头皮发麻了下,诚挚道:“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既是你夫君,能给你的,我自然都会给你。”
兰殊短促的沉默,望着棋盘,轻轻微笑,“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真没有什么想要的?”秦陌问道。
少年的语气执着认真,兰殊又看了他一眼。
“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秦陌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要不然给你做一些当下最时兴的衣裳?”
兰殊长得越发动人,却还是只爱穿一些不起眼的素色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