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双重生)(177)
“至于藏香居失火,难道不是受我牵连?若连这您都要计较,那我无话可说。”
他懒坐在马车里,被风吹得有些心凉,玩笑道:“您和爹若一定要我娶媳妇生孩子,不如就表妹好了,总归这一年来,您也是看她在眼里的。长得好吧,还温柔听话,要照这样,我还挺喜欢她。”
一番话下来,再看这副模样,杨毓并不放心上。
若真对曦珠有意思,以他从小到大按捺不住的急性子,早与她和丈夫说开,怎么到这个档口,她提到才会如此说。
杨毓对这个儿子没办法了。
“你在我这儿狡言没用,你爹那里,可过不去。”
说到底,镇国公府卫家的每一起大事,都得父亲点头。
卫陵转目望向车外疾掠的街道,沉默下来。
当晚卫旷从外忙事归来,尚满身疲惫,听完妻子的那些话,顿时火冒三丈。
照这般挑挑拣拣,是要怎样!
将人从破空苑叫来,指着就是一顿骂:“你自己什么样,不清楚?还挑拣起来了,什么样的姑娘都配不上你?真是王爷娶妻都没你麻烦!”
“少给我磨混过去,今年你就给我定下亲事!也别挑了,就陆桓的外孙女,这月给定亲了,明年就成婚!”
陆桓那外孙女,妻子见过既觉得好,便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他这第三个儿子的婚事,不必要多好的贵门人家,前头两个儿子的婚事已是足够。
再多一个,照现今皇帝对太子党剑拔弩张的态势,少不得又给他记上一笔。
至于陆桓的心思,卫旷也是门清。
父子两个在一处,难得祥和,更甚扯到婚事,就似点了炮仗。
强硬的语气,卫陵望着他的父亲,微颔首,而后站起身,一脚就把椅子踹翻,连带着桌几,和上面的白葵口瓷盘、几个黄澄澄的果子掀倒在地,咕噜地在毯子上滚动。
他黑沉着眼眸,冷笑了一声:
“你们若敢给我定下亲事,我就夜夜睡在外头,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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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当晚卫陵撂下句狠话,就往外跑地没影了,卫旷要逮住打,却将人溜过去,气地连连拍案,被杨毓和赶来的长子扶住。
“那个混账有能耐了,都敢对着他老子发脾气了!”
杨毓怕他气地犯病,再三劝说。
卫远知道三弟与表妹的事。
况陆家请帖送来公府后,三弟来对他说过,让他保守秘密,别露话。
看这情形,怕是三弟要和父亲犟到底。
其他事上,他会帮着爹娘,但观三弟对表妹的态度,他选择还是别管的好。
卫远一时作壁上观,只对父亲道:“大夫早说您要精心修养,再大动肝火,身体可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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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陵这一跑,翌日,神枢营的上职都没去。
陆桓昨晚察外孙女的郁郁神情,再是卫陵这缺勤,风霜雨雪都赶早的人,偏在相看次日不来了。
他人都默了。
连着好些日,陆夫人坐不住,安抚伤心的外孙女后,便赶到镇国公府,与国公夫人说了这事。
杨毓才得知卫陵好些日不归家,连上职也不去。不知去哪儿混了。
这还了得,立即与丈夫说。
卫旷百忙之中抽出空,让亲卫去把人抓回来,亲卫领命去找,先是各大城门,都说卫三爷没出去,那便是在城内。
但怎么也找不见人。
春月庭中,蓉娘送走过来玩的四姑娘,与青坠说起三爷。再不满意那陆家姑娘,也不能闹成这般。
她心里轻松,只要别与她家姑娘沾边就成。
青坠却半是着急,半是松懈。
着急为怕三爷顶不住压力,娶了别家的姑娘;松懈为现下三爷跑了,心里那是有表姑娘的。
青坠面上不显地与蓉娘闲聊,又瞧表姑娘,仍在安静地绣花,没一丝波动。
那晚卫陵翻窗离去前,对她说。
去过寿宴后,他要出去躲一阵子,别惦念他,等他再回来,公爷和姨母就不会再提说亲的事了。
曦珠不明他话里的意思,但决定信他,也不问。
此前他遇到什么事,都会与她阐明清楚,这次不说,是有缘由的。
曦珠又想起方才卫虞来找她说话,提到一件怪事。
潇水诗会上,姜嫣未得首魁,分明前世是她所得,接着就与状元陆松定亲。
这世的首魁,竟然是郭华音。
此前见过三次的那个郭家侄女。
尽管如此,几日前,姜嫣还是与陆松定下了亲事。
重来一世,许多事,全然不同了。
曦珠不过想了一转,低头,接着做木芙蓉花的绣活,还有最后的收尾。等做完,她准备找些书来看,好消磨这只能待在春月庭的无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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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月听说你要定亲陆家的姑娘,在家闹得厉害呢。”
姚崇宪躺在榻上,拣着盘里的糖霜花生吃,咯嘣地说着。
卫陵靠在对面,腿搭在炕桌上,一下接一下地,开合着手里的泥金扇,懒怠道:“你可别透露我在你这儿,不然朋友没得做了。”
如今姚崇宪也知镇国公大抵无意秦家。
甭管上头爹娘过不过地了关,就单枝月妹妹那性子,动不动给你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打趣两句。
“我是那出卖好友的人吗?”
卫陵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了下,淡若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