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双重生)(280)
“你在生气什么?”
“你如今既是我的人,为何还要去找许执?”
浑身喧嚣怒焰,他掐住她的脸腮,迫她看着自己。
她在跌宕里,眼眸迷离地笑问他:“你能帮我吗?能帮卫朝吗?”
“许执亏欠我的,他便该偿还给我。”
“别生气了。轻些,我难受。”
他有些恨她恍若把自己当作一个妓.子,任由人糟践,只为换得些好处。事实确实如此。
也无法继续听她的哄声,怒气消散里,低头吻住她,放轻了力道。
但后来的他才知道,便是在她一声声的哄骗中,放她离开峡州,是他这一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以至于让他余生都在后悔。
*
峡州战事繁忙,他驻守当地不能离开,原想这年初来京述职,见见她,却不想短短半年,人就过世了。
消息被几个卫家的小辈隐瞒,也未传至峡州给卫朝,说是她临终前的叮嘱。
恍若晴天霹雳,当他满怀久未见她的悸动,敲响卫家的大门,却惊闻这个噩耗。
他不敢置信地再三询问卫若,头晕地险些跌倒在地。
“她……有没有遗言给我?”
卫若去取来一把措金匕首,踯躅道:“三叔母她,只让我把这个归还给您。”
最终难言,摇了摇头。
她什么都没有留给他,哪怕只字片语。
只把他送予她的最后一样东西,都还了回来。
他握紧匕首,闭上双眼,心一阵阵地抽紧绞痛,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再欠他什么。
日夜难眠,那些他们的过往反复在脑海里翻滚。
在即将离京,返回峡州的前一日晌午,傅元晋不知为何会来找许执,不是为了朝堂政事,也不是为了党派争斗,只是为了将不久前故去的曦珠,曾告诉有关许执的话,都告诉他。
他心里悲恸难绝,便也要让人跟他一样,陷入悔恨之中。
许执肯顶着朝局重压,冒险帮助卫家,他便不信许执没有顾念与曦珠的旧情。
当人起身离开后,案上留有那盏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未动一口。
静谧里,许执坐在上首的椅,低头望着流淌在石砖上,即将逝去的春光,久久未动。
直到随从又过来禀报:“张大人正在厅里等候。”
许执才站起身,整袖出了门。
经过栽植葳蕤树木的花园时,看到他的两个孩子,正在丫鬟仆妇的陪同下,在垂吊淡紫花穗的紫藤架下,踢玩毽子,欢笑玩耍。
他看过一眼,继续走向花厅。
张琢来到许府大门时,正好瞧见峡州总兵傅元晋骑马离开的背影,甫一见到许执,便问道:“傅元晋找你有什么事?”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
神瑞二十四年,两人春闱科考时,在一个客栈结识,后来放榜朝考,许执进入刑部,他的考试成绩并不如意,被外放到西南任知县。
当时许执送他出京,他还笑言,凭借许兄能力才华,此后必定大有成就,到时可别忘提拔他这个友人。
哪知他在那个犄角旮旯地做了几年穷知县,许执也被贬官到那个地方,还奄奄一息,差些没命了。
他慧眼识珠,忙着四处帮衬,后头果然许执再起,重回京城,也将他调入朝廷为官,现在兵部武库司,管粮秣军器,是一个很肥的差事。
许执摆手说:“没什么。”
将近傍晚,他召丫鬟治席,与张琢就着菜肴吃酒。
两人款叙近一个时辰,张琢喝得多了,想起这一年来,好友意图变革律法,却触动了许多权贵的利益,即便皇帝私下允准,阻力也颇为坎坷难行。已有人派刺客杀手,意图谋害性命。
张琢叹气。
许执仰头喝了一口酒,放下杯盏在桌,他缓声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心里有数,势在必行。”
一壶酒很快喝尽,又送来一壶。
张琢以为他是为政事烦忧,陪他一杯杯地喝着。
夜色渐浓,宅邸屋檐下的一盏盏灯笼被点起。
喝醉的张琢被管事送出门去,许执站起身,脚步细微踉跄,正要回去书房,却一碗冒热气的醒酒汤呈到面前。
耳畔响起他妻子忧心的声音:“你的胃不好,便不要喝酒了,免得痛起来难受。喝过醒酒汤,回屋去睡会儿吧。”
他端过碗,径直将汤都喝了下去,把碗放回呈盘,道:“我还有些事要回书房处理,你早些睡,不用等我。”
想起一桩事还未告知,接道:“孩子的教书先生我已寻到,两日后会登门来,你让循儿和澄澄准备收心些。”
他的妻子点头应好。
年少时,她不解父亲为何会让她嫁给许执,又帮扶许执,她以为许执抛弃了未婚妻子,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可嫁给他之后,才知丈夫进取仕途、人品贵重。不管有多忙碌于朝事,对于家中之事从不推卸责任,对待她的爹娘更是孝敬。一年前她的母亲病重时,他请遍各地名医,并亲自侍疾。
这一生,能与这般的人举案齐眉,并生育两个懂事可爱的孩子,常被那些官家夫人们羡慕,她便无憾了。
现下她却有一事为难,犹夷片刻,终在丈夫的问里:“你有事要说?”
她低着头,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