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双重生)(363)
头发凌乱的散着,鬓边垂下几缕乌发,身上的苔绿衣袍也长的拖至脚边,系带松松垮垮地拴着。
没了个娘,竟成这副邋遢的模样。
但秦令筠只淡问:“什么事?”
“爹,我……昨晚梦到了娘,她给了我这一幅画,说是一定要让……您看看,让我带给您。”
语气犹犹豫豫,战战兢兢。
人站在跟前,脊背也颓弯。
说着话,他从宽大的袖子中,磨蹭着拿出一副卷起的画轴。
这个孩子,从生出来脑子就笨拙,等会说话认字的年纪,没学几个字,尽去看图画。
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更是整日看那些神魔鬼怪的画册,没半点长进,约莫是废了的。
“爹,您看看。”
照秀又一次说,颤抖着手递上来。
秦令筠本不信这些东西,但因重生这般夺天机的惊事,便接了过来,将画轴打开,要看看姚佩君托梦给他的画,上面是什么。
但就在全部展开的那一瞬,瞧见上面恍若一团浓雾的黑色恶鬼。
前所未见的画风,画得极狰狞可怖。
线条歪拧地纠缠,似是要把画外的人拖进去。
一刹震骇间,一把尖刀陡然穿过那只恶鬼咧开的血盆大口,插入了他的心脏。
一双手紧握住刀柄转动,继而拔出,鲜红磅礴的血,立即喷溅在画上。
也溅落在身前人通红盈泪的双眸。
照秀死死地咬紧牙,又一次把刀快速捅入了那个窟窿。
在惊骇的目光中,他瘦弱的身体在发抖,昳丽的面容却在颠笑。
“你杀了我的娘,我要替她报仇!!!”
流不尽的血泪,顺着他的眼睛淌下来。
在他所谓的父亲,拼着仅剩的气力,要夺过他手中的刀时,他一次又一次地拔出,捅入。
拔出,捅入。
……
直到手中的画卷掉落,人跟随摊倒在地,彻底失去生息。
血将整件黛色的暗花直缀浸透,也染湿了地砖。
接着推开门,转往下一个地方。
*
天渐渐地暗下来,快至傍晚,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今日到府里吃饭的官员夫人许多,各人都在忙碌,不是在择菜,就是在切菜,还有炒菜炖汤。
“刀,我的刀去哪里了?”
一个厨子突然大叫道。
他拿来剔鸡骨的尖刀不见了,就在他去尝汤咸淡时,一眨眼的功夫,不翼而飞。
他忙地四处搜找,还对着满厨房的人,大声嚷嚷:“娘的,谁拿了我的刀!”
没了顺手的刀,闷在热灶前的厨子,更是暴躁难忍,仿若失去了神兵利器。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寂之后,女眷们不绝的尖叫声,响彻整条街道,盖住了丧乐敲钟。
一个浑身是血、双目通红的人,忽然从旁边的小门,癫狂一般奔来灵堂上,手上拿着一把全是血的尖刀,曳地的袍衫拖出蜿蜒的血痕。
浑若无人地噗通一声,跪在了那个松木棺前。
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却都惊惧,下意识地纷纷往后退,各个睁大了眼。
郭华音在十几个女眷中,正关怀几句失去女儿、哭泣不停的姚夫人。
惊变突生,也不住讶然,怕得赶紧往立柱后退让。
与此同时,从各处追奔来的小厮和丫鬟,或多或少地手上染血,皆惶恐地望着那个沉默流泪、跪地的人。
大爷死了。
老爷死了。
老夫人死了。
遽然,不知谁嘶喊一声。
“府中死人了!!!”
后载,神瑞年间最为惨烈的案件,于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秦令筠的府宅。
名为秦家灭门案,于神瑞二十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傍晚酉时,一炷香之内发生。
犯人在三司各部的堂官司官面前,张然逞凶。
又是谁的怒喊。
“给本官把人拿下!”
*
“三爷。”
禀报完秦府死人的事后,亲卫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正缓慢透出渗人的笑,踟躇地叫了声。
在惶惶地不安中,仿若劫后余生。
简直不可置信,原来重生后的异变,还会发生在这种地方。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重生的事了。
在他都要去杀了那两个人的时候。
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身负前尘的人。
她不会再有机会得知。
卫陵如何都掩饰不住笑意,强烈地似乎要从胸腔喷薄而出,甚至感到身体在抽搐,转目望见还未离去的人。
“还有事说?”
亲卫低头道:“许大人那边,我们已派出人,传回消息……”
不等话说完,但听到问:“人死了?”
亲卫的头再低些,回道:“并未,但人受了重伤,现今昏迷。”
又一次办事不利。
“可惜。”
他唇边的笑敛淡,不由叹气。
第139章 她的猫(增剧情)
许执走出刑部牢狱时, 仍然在想秦令筠的那些话,是否可信。
倘若皇帝早就得知日日吞服的丹药,其实是用活人投入丹炉炼成, 仍旧以丹养身,修长生之道。
更甚至那位颇受器重的老道秦宗云,其实是受到皇帝的暗下指使,才会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那么, 他现今手握的这些证据,又有什么用?
到时即便查到潭龙观, 也会被皇帝记住, 小则贬官,大则丢命。
最初, 是因与卫陵的商议, 才会接下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