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咬紧后槽牙暗自磋磨着,盯着他的眼神已如恶狼掘坟咬尸。如他所料,楼庭柘脸厚到看见吻痕都半点不退却。想让他不再插足,光是摆出暧昧,并不能够,可是……虞斯垂眸看向焦侃云,她什么时候会有和他更进一步的想法呢?
两人各有所思,焦侃云却已经在做会议总结了,她将几件事重新梳理出来,把各自任务划分清楚,交代一遍,又提到北阖使者入樊京之事,“我们需要早做准备,届时宴会上,思晏这个关键人物,极有可能会被传召面使,宴上使者会问她什么,发现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倘若行错分毫,她难逃一死。
“我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也没有阿玉领携,怕是不能参加宴会,帮不了她,但若是能提前猜测一些走向,我们可以教她一些话,让她背下来以作应付。时间也差不多了,等思晏解开密语,我会先行整理,等下次见面,我们再一起商讨。”
听闻下次还要坐在一处共谋,两人眼神交锋,嘴角皆挂着冷笑,焦侃云敲了敲桌子,“你们听到了吗?”
虞斯先收回视线点点头,“好,我也会趁此时机捋一捋北阖使者此番前来的个中目的与手段,下次汇报给你。”
楼庭柘收起桌上密函,“下次约哪?”
这倒是个问题,金玉堂到底不是谋事的长久之地,其实焦侃云私心里还是很想把虞斯的私宅当作据点,那里僻静又安全,可她要如何避开侍卫去那里呢?或者说,她要如何不被侍卫看管?不被父亲辖制与虞斯来往?难道要和父亲说……她的心微微一动,忽然抬眸看向虞斯,只一眼便耳梢泛红,迅速低下头,因自己荒谬绝伦的一刹念头而失笑。
倒也不必为了方便谋事,而让他老人家崩溃。
她敛了敛神色,“约在司家宅院吧,今夜过后,我再要见你们必然要与阿爹汇报清楚,若是太频繁,他肯定不许,毕竟对他来说,谋事本就必须快速有效。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暂定于白露,未时,届时我会想辙赴约的。白露前,所有休沐日,我自有安排,平时你们若有急事,可以到……”
她蹙眉一顿,实在不知该让两人到哪找她。两人皆满目期待地屏息等着她说下文。
她一噎,想了半晌,最后说道:“你们可以找点秘密传递消息的办法。”她看向楼庭柘,“就没有飞镖这类托字的暗器什么的?”又看向虞斯,“阿离悄无声息地在我的饭盒下压张字条也行呢?”
两人皆失望地低头玩着手说没有,一个说驾驭不了,一个说避人太难,总之只能见面谈。
焦侃云无奈至极,时间有限,她都懒得揭穿他们,只好先暂缓说道此事,准备先背下思晏师父的画符,而后出发去侯府。
信不算长,图案也并不复杂,且逐个独立,默记了一会,焦侃云找出了些许规律,加之最近默背高官籍册颇有心得,她很快便将全篇背了下来。
按照计划,虞斯先回府,顺便帮焦侃云告诉风来和画彩,楼庭柘带走了人,焦侃云则潜入了楼庭柘的马车,与他同行。
两相坐在一处有些尴尬,焦侃云离楼庭柘很远,几乎是靠着他的对角落座,倚在车门边,她佯装看风景,别开车窗频频往外观察,却看见了虞斯的身影,他并未先回府,反倒一路轻功跟随,偶尔还要停下来,靠在街坊边等她一下,与她对上视线,便会微微一笑。
有时手里拿着一枝花,朝她晃一晃,然后捏在手里和下一枝攒聚成束;有时拿着果子,边吃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喜欢这种水果;有时又拿着街贩的小玩意,吹吹风车,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两下,戴鬼面具,挪开是一张羞红窘迫的脸,耍别人的花枪,被旁边练枪的小孩戳到了脑袋。
焦侃云的嘴角微翘,故意关上窗不再看他,可抬眸就对上了楼庭柘悲戚的神色,见她看过来,他敛了敛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手故意压住了车窗,又挪身过来凑近她,低声说道:
“看我……一眼。”
焦侃云眉尖微蹙,虞斯说得居然没错,一处咬痕根本不够,眼前人眸底的深邃爱意,忒忒如雷,她在脑子里不断地找话题,想躲开暧昧的氛围,一时瞳眸乱转,楼庭柘却轻笑了一声,她抬眸不解地瞧着他,“笑什么?”
楼庭柘挑眉,“你要管我?”
焦侃云一噎。
楼庭柘突然叹气,轻说道:“大小姐,世上最矜贵与麻烦的人,就是你了。”
突然说这个,她不得其解。
“我对你,一向都很有耐心。”楼庭柘的气息颤抖:“你故意刺激我,只会让我更有耐心。下次不要再给我看那个东西了。我根本…不介意。”
焦侃云一凛,脊背贴上车壁,她皱眉,“你何必呢?”
“你要管我?”楼庭柘再次道,见她再度被噎住,他又是一叹,眸光闪烁,“我是个不要脸的人,我偏要等着你,一直,一直……你也少管我。”说完,他就坐了回去,不再看她。
焦侃云掀窗想找寻虞斯的身影,定睛一看,发现他就在窗外,一手抓握着车檐,正锁眉沉思,见她开窗,才掠身疾去。
敕造忠勇侯府恢弘气派之相可比肩琼楼玉宇,坐落于常胜大街,占地之豪阔,自街头一望无垠般贯通街尾,据说翻修之前,侯府的风格是富丽堂皇,穷奢极华,连牌匾都是纯金的,“有钱”两个字仿佛就写在门庭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虞斯确实痛贪了数十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