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喉结一梭,“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做那种事……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你……”
说至此处,两人一懵。
浑说到哪里去了啊?!
两人心中净是惶惶悸诧,脸色窜红,同时退开一步迅速背过身,虞斯握着窗柩,观摩长檐,佯装自己很忙,焦侃云在书架前,低头倒着书册囫囵翻折,眸底酝酿着一抹抵触的情绪。两个人都在心底怪自己多嘴,话赶着话,就赶到了鱼水之欢。
说什么功法不允,未免牵强,可瞧虞斯急切解释的模样,又难免教人揣测他究竟有否在青楼下作过?焦侃云有些恍惚,他这个人,和案子一样扑朔迷离。
章丘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诡寂的画面,怎么解释个事情,把气氛解释得这般微妙啊?他忙不迭地送上线索,岔开话题,“侯爷,整理好的东西拿来了,姑娘请一观吧。”
这才缓和了僵局。焦侃云拿起整理好的密报,上面赫然写着的,竟是来自绝杀道死士的口供。她不知虞斯怎么做到让死士开口的,却无端想到方才虞斯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有点好笑,这人……吃软不吃硬,吃文不吃武。
第36章 撩也,窒也。
摒除杂念,让自己看进黑字里去,耳边是虞斯的盘述:
“太子出事前不久,绝杀道内部确然收到了一则挂单,有神秘人传信总坛,斥巨资要买太子的命,信是从樊京传去的,信纸瞧着便是出自一位显贵的主,但他们只知道这么多,不知道信纸来路,更不知神秘人来路。
“挂单后,一直没有人接。谁敢杀太子?一来,太子身侧如铜墙铁壁,高手众多,许是有去无回,二来,此事若教朝廷拿住把柄,怕是会出兵血洗总坛。绝杀道内部长老看完信,迟迟没有下达指令,定金也分毫未动。几乎所有绝杀道总坛的人都知道,绝杀道并没有接这一单。
“离奇的是,不久之后,太子竟然死了,手法干净利落,和绝杀道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此时,他们反而接到了上首的指令,要潜入樊京城,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一个名为楼思晏的女子。上首并未解释原因,不解释,也一贯是绝杀道的作风。
“我猜测,是因为绝杀道确然接下了这一单,但因种种原因不可告人,与神秘人做了隐蔽的交易。而思晏,知道了这桩交易隐秘之处,她若是不死,便是绝杀道参与此事的最有效证据,到那时,杀太子这样的理由,绝对可以说服朝堂上那些主和之臣,成为圣上出兵的绝佳借口,整个绝杀道恐有灭顶之灾。”
刚退北阖,劳民伤财,双方止戈讲和,若是再起战事,百姓怨声载道,悠悠之口难堵,圣上要维护声誉,讲究礼法,轻易不得发难。但若是绝杀道挑衅天威,谋刺太子铁证如山,出兵绝杀道便顺理成章,而借口灭绝杀道,即可撕毁合约,入北阖之境,攘外扩疆。
这就是天子,既然太子已经死了,无法挽回,那便要死得有价值,且这个价值,要扩至最大。
可思晏究竟知道了什么隐秘之处?
焦侃云指出要点,“思晏要回狼漠镇,难道就是为了保住这条隐秘?她以为只要自己消失,像幼时不露于人前、不给老侯爷添麻烦那般,就能平息此事,她不想让你成为圣上开战的前锋。我们一直揣测,她是不曾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才懵懂无知,但其实,她只是装作不知。”
“所以,你猜中了圣心,陛下的确有意拿校尉朝我施压,他更想由我亲自来揭开思晏这条线索,随后带兵剿匪。”虞斯目光如炬,细思过后,脱口的话如蛇吐信般轻涩危险,“若是他一早就知道这样能对我施压,一早知道我会护着思晏,就意味着……”
焦侃云接过话,声色低沉,“意味着,圣上一早也知道,思晏是你的妹妹。寿王虽是闲散王爷,却也是会献媚俯首的。”樊京城的一切都瞒不过帝王,而帝王可以利用这一切繁冗的长线,控制每一只傀儡。
“北门那晚,思晏想过死,让线索消失,可没想过,你我会一起去救她,我原以为她跟我们回来,是已经想通了要告诉我一切。”虞斯轻叹道:“我问过她,也说过,就算再次出征,我依旧会活着回来,无须顾虑我。她仍是说,不知道什么隐秘。”
这么说,思晏不仅是为了隐瞒线索,保护虞斯,才要回狼漠镇。她还有一个必须回去的理由,也许狼漠镇那边,亦有她不为人知的隐秘急事。
神思一晃,焦侃云忽然想到,“我的人在狼漠镇待了许久,为我深入彻查思晏的身世,之前传回过一次消息,这么久了却没有再传信回来。”她微顿,“难道死了?”
狼漠镇本就因位居边陲,天高地远,乱如草野,在那里要杀人,很容易。虞斯道:“一会你将画像名字予我,我传心腹替你找一找。”
焦侃云谢过他,“既然思晏跟随你来樊京时还是高高兴兴的,那你盘过她从说要回狼漠镇开始的所有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吗?”
虞斯颔首,“盘过了。她第一次对我说想回去,是我明面上带领大队人马回樊京的那天,那时候我并未对她严加看守,所以她那段时间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不太清楚,也问过她的贴身侍从,都只是说她大部分时间会在王府闲坐或酣睡,无聊的话就会去金玉堂坐着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