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14)
秦忏很讨厌林拓戴这顶该死的帽子,妨碍他观察和欣赏林拓脸上出现的每一份神情。
没有了遮掩的林拓注视男人熟悉的面孔,瞳孔微缩,错愕的一时说不出话。
又是他……
林拓脑里浮现了“阴魂不散”四个大字。
想起他异常丰富的人体专业知识,林拓问他:“你是医生?”
“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
“画家。”他似乎认为自己说的不太确切,又加了个定语,“一个比较糊的画家。”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搞艺术的,林拓也是第一次见,他有听说搞艺术的都有点不太正常,会时不时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林拓现在觉得这句话真的说对了,不止匪夷所思,简直莫名其妙。
林拓从地上起来,心里琢磨着怎么快点离开。
“您还需要点什么呢,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不点了,直接结账吧。”
林拓松一口气,乐呵呵递上账单,看着那人挥笔洋洋洒洒签下姓名。
----秦忏。
秦忏忽然叫住了要走的林拓:“这就走了?白天我可是在冷风里等你好久,脸都冻僵了,好不容易见上面了,话才说几句,你居然美美睡着了。导致现在我又不得不再腾出时间来找你,林拓,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林拓发现秦忏很擅长让让人产生愧疚感,寥寥几句话,林拓却觉得自己犯下何等大罪,于是他定住脚步:“你想怎么补偿?”
秦忏笑道:“你不应该先问问我来找你是要干什么吗,不然补偿完了发现是没多大点事。难道你很想补偿我?”
林拓不知不觉被牵着鼻子走:“……那你找我干什么?”
“暗渡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什么?”林拓被秦忏与谈话毫不相关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报出一节数字。
秦忏长长“哦”一声:“林拓,你挺入我眼的。正好回国后我还缺个助理,这样吧,我给你暗渡的三倍工资,怎么样?”
“我?”林拓指指自己。
“你。”秦忏醉酒的脸上浮着淡淡笑意。
林拓犹豫了,这可是三倍工资。
“助理具体是要干什么呢?我对这方面一点儿经验也没有……”
“很简单啊。”秦忏说,“把家里干净的东西收拾好,脏了就洗干净,就当作多了一个人和你一块生活,吃饭的时候多加碗菜……然后在我画画时候也最好来帮帮忙……”秦忏没有把真正重要的事情讲下去,他自然清楚要是让林拓知道了,那林拓肯定不愿意干,“哦,这也是份正经工作。”
林拓听着似曾相识的话术,没吱声。
秦忏开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既有钱又有时间,他本来还在苦恼,如果辞去暗渡这份工作后光顾着学习就会没收入,不辞去的话又没有时间学习。
如果是别人向自己抛出这样的完美待遇,林拓肯定想都不想就接受了,可这人偏偏就是那不同于常人,总是言谈举止诡异的秦忏,林拓可是见过他“发病”的,差点小命不保。
秦忏也不催,沉默着,好整以暇打探正陷入沉思的林拓,半分钟后,林拓捏紧手心,像下定重大决心问他:“能先转账吗?”
小命不保小命不保,他这不是保住了吗,林拓权衡利弊,大不了秦忏发病他就跑路不干了,总不可能会被抓回去硬干吧。
秦忏出手也是真的大方,听到林拓答应后像早有准备,二话不说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密码6个1,你三个月的工资都在里面了,后面每个月中旬我都会打钱进去。”
“三个月?我至少要干多久?”
秦忏正往玻璃杯里倒完最后一滴威士忌,头也没抬:“至少一年吧,我可能一个半月才能完成一幅画。”
先包个一年吧,等后面腻了再踢掉也不迟。
林拓算了下时间,他是打算参加明年那场考试的,秦忏这儿完全能兼顾,又问了些别的细节问题后,林拓轻“嗯”一声,也有大致了解。
他伸手要把放在桌上的银行卡抽过来,可手才碰上银行卡边,秦忏又悠然的往卡上置了杯他刚才倒半满的酒,酒杯将卡压住,酒液拍打杯壁,在灯下泛着金色的光晕。
秦忏对林拓抬手示意,意图显而易见。
---喝下它。
林拓端起杯子,一口饮尽,辛辣味在喉咙处燃烧,他也是第一次喝烈酒,哪知道威力那么大,此时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脸皱成一团,苦艾橘的余味在口中散开。
“纯饮一口干啊。”秦忏瞧着那见底的杯子,又欣赏beta被欺负而咳红的脸,眼里恶趣味更甚,“我都不习惯纯饮,刚打算加点冰块呢。”
林拓难受的咽口水,他都直接把酒杯递过来了,哪有再加冰的打算,就是想法子折腾自己而已。
“明天你就搬过来吧,我会派人来接你。”
林拓咳嗽的身形一顿:“搬过去?我要和你住一块?”
秦忏一句话打住:“住一块三倍工资,不住一块一倍。”
“可你刚刚没说还要搬过去!”
秦忏掀起眼皮:“哦,那我现在补充一下。”
林拓又不吱声了:“……”
良久,他小声对秦忏说:“但现在搬不了,要两个星期后。”
“为什么?”
林拓重新戴好帽子,就算躲在帽檐下,说出的话也相当没底气:“先让我干完这个月吧,不然我上半个月就白干了。”
秦忏笑了,笑得让林拓忍不住打冷颤,以为他要冷言挖苦自己几句,嘲笑他都有三倍工资了还在意这点破钱,但秦忏却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甚至答应的很温和,感觉心情都很不错,语调都不由自主上扬:“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