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有我的仙缘?
因存了这份心思,曹景休看吕洞宾的眼神逐渐有了些变化,至于王追月嘛……他深知这是位厉害人物,可明月高悬不可攀,他与这位仙人相处十几日,却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姓名,一看就是苦求也无缘的那种。
钟离权今日在家,倒不如说他一般时候都在山里,偶尔才会出去访亲拜友,见到吕洞宾领着两个人进门,第一眼看的不是卖相更好的曹景休,而是野人似的王追月。
吕洞宾惊奇地发现自家坏脾气老道今天会说人话办人事了,只见他从打坐蒲团上下来,几步迎接过来,平常总是皱着的眉心舒展开,竟然露出一个十分开朗的笑容来,对着王追月施礼。
“这位道兄五气应和天地,隐有飞仙之姿,想来修炼有大成,小可钟离权,在这终南山修道,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看看!坏脾气老道一般都叫别人道友的,到这儿都变成道兄了!
吕洞宾腹诽着,见王追月迟疑不曾开口,他连忙代为作答道:“师父,这位是王大壮仙长,曾为我摸骨探仙缘,要不是仙长忽然离去不见踪迹,我差点就拜入王仙长们下了……”
钟离权瞅了吕洞宾一眼,合着他才是备用的那个?
王追月受了钟离权一礼,渐渐想起该如何回应,也还了一礼,声音干涩,点头道:“钟离道友。”
隐居之所没什么好招待的,仍旧是清茶淡饭,干活的事自然不能让客人来,坏脾气老道也不会亲自动手,吕洞宾还是忙前忙后挑水砍柴,就在淘米时,有人试探着接过了舀水的葫芦瓢。
正干得满腹怨气的吕洞宾惊诧抬头,正是曹景休。
紫袍玉带身上解,一朝弃官山中来,接过葫芦瓢,仙缘由此生。
几日后,王追月打理得像个人了,向钟离权和吕洞宾告辞,把干瘪的人形钱包曹景休留在了这里。临行前,王追月想着吃喝了曹景休许久,于是摸了摸身上,没什么好物件,又从月宫里又掏了掏,掏出一块云阳板送给他,作为临别赠礼。
曹景休拿惯了笏板,接过这对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云阳板,一时没辨认出来,还以为是两块系在一起的笏板呢,正待询问,王追月已经离开了。
嗯……云阳板是乐器的一种,月宫里最多的就是乐器,比砖头瓦片好吃许多,这块云阳板是王追月想吃很久没舍得吃的,打起来声音清脆悦耳,也是一件极好的法宝。
中秋当日,王追月给王二妮传讯,他已经到了龙兴县,准备先回老屋看看,晚上倘若妹妹一家愿意,他就上门来看看。
王二妮都不用问过张仁,只道:“大哥你能来就太好了,霞儿有很久都没见你了,上次还说想你……”
虽然这上次,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王追月想起霞儿,也觉得感慨万千,又听王二妮说起其他小侄女们,连老屋都不准备回了,只道:“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到。”
王二妮传着讯走到了外院府门前,果然见一道光华瞬时而至,王追月穿着从终南山顺来的素朴道袍,眉目如玉人一般,整个人翩然如仙……好吧,他本就已经成仙。
兄妹两人实在许久未见,之前相处又很好,王二妮一下子也学云华模样扑进了王追月怀里。当然,学的是云华撒娇的模样,云华可不会和张仁这样抱抱,她可嫌弃和自家大哥亲近了。
王追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比起刚回来那会儿,他现在实在是人模人样,和王二妮记忆里的没多大差别。
“霞儿如今上学了吗?我听到她的声音了。”王追月松开王二妮,温声笑道。
因是在妹妹家中,他也没有展开神识探查的意思,但仙人耳聪目明,他已经听到学堂那处传来的孩童读书声,连有几个孩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二妮点点头,有些头疼地道:“只有霞儿读书最差,还不肯认真。”
王追月跟她往府里走,却不赞同她的话,“来日漫长,霞儿还小呢,读书识字只是人生之中很小的一部分,慢慢来,明了事理最重要。”
府里从来没有全然溺爱孩子的长辈,所以小孩子们都挺听话的,王二妮有些警惕地看了王追月一眼,“大哥,你不许插手孩子们学习的事,根子要从小打正。”
王追月没有反驳这个,他不过是心疼孩子而已,但总不会和孩子父母争怎么教育的事。
没去客堂,直接去了内院花厅,王追月坐着喝了几口茶,忽然笑了笑,道:“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看起来很喜欢我这个舅舅。”
王二妮也意外,腹中的胎儿极少有反应,刚才却起了一点涟漪,灵气犹如一个小孩子朝着王追月朝手。
她脸色古怪的摸了摸肚子,“该不会是个和霞儿一样不爱学习的,所以听了你的话很高兴?”
王追月失笑。
正说着话,张仁赶了过来,他本来也没有离家,在自家书房里会着帐呢,听说一别数年的大舅哥来了,立刻过来。
张仁和王追月的关系是很近的,近到从前经常讨论医学问题,虽然一别数年,但聊了几句话就开始熟稔,最后王二妮都插不上话,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大哥,今天中秋,你留下来吧……老屋那边,你可能没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