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湖(52)

还不如直接说「我看你比较投缘，我偏心」比较直接一点。修了陆伊正的课之後不晓得多久，他才听历史系的学生说，他们本科系的学生一向不喜欢修陆伊正开的课，因为陆伊正上课……都不知道在干麽，他是个在历史这块很有热忱的学者，但不见得是个好老师，而且改作业给分数什麽的私心也很重，喜欢的学生分数就拚命给，没什麽印象或是印象差点的，眉一皱就把人当了。

而且要当他喜欢的学生很不容易的，因为陆伊正是个怪人，喜好很难捉摸，就算没翘过课，报告也做得很认真很杰出，上课还从没昏睡过，也说不定会被他眉一皱就当了。

於是周百湖在看著自己的成绩单时，才恍然大悟：「喔我好像是陆教授喜欢的学生。」

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麽。

只是记得好像有几次上课的时候，陆伊正视线扫到他这来，他楞了楞於是朝老师温和有礼的笑一下，陆伊正也楞了楞，跟著咧出一口黄牙来。

莫非老师觉得他的笑容很端庄贤淑……？

周百湖想想觉得有这个可能。

上次教授虽然说「我现在就没你这麽好的学生」什麽的，那根本是因为老师你自己对人的成见太高了，没人愿意亲近你啊！

周百湖这样想一想，突然觉得他好像参透了一点他会被抓去一起做研究的原因了。

他觉得心寒。

「过夜吗？」杜仰亭将香香扔开：「那要准备行李吧。」

周百湖去拖出一只行李箱来，一边问：「不过大哥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还是我找小衫来陪你？」

「喔，可以啊。」杜仰亭对刘小衫还是很有好感的。

「嗯嗯，那大哥我把一些电话号码写下来给你，你需要的话就可以打。」他将衣服折好放入箱子里，杜仰亭走过来，看他忙这忙那的，才终於蹲下来帮他把一罐沐浴乳放进行李箱，以表示自己也有帮忙，放完之後又躺回床上装死。

周百湖：「我明天出门前会先帮你把一些饭菜冰到冰箱，大哥你饿了就微波了吃。机车钥匙我留下来吧，你如果要出去比较方便，然後……」

杜仰亭听他像老妈一样唠叨半天总算把行李整理好了，他睁开眼，周百湖正巧走到他床边，弯下身在他脸颊亲一下。

「大哥，我会想你。」

杜仰亭满脸不屑：「才两天。」不过还是揽下周百湖的後颈在他脸上非礼一下。

周百湖摸摸被亲一口的脸颊，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

第二天，刘小衫迈著幸福的小跳跃，一早就来到了周百湖家，按下对讲机时的眼神无比深情。

「大哥！小衫来陪你噜！」

只可惜那头没有接起对讲机。

刘小衫不信邪，又按了好几次，结果都没回音。他眼中泛著泪，觉得自己被放鸽子了，很委屈地坐在大楼楼下抹抹眼睛。

路过的大婶看他几眼，眼神很防备，路过的阿嬷看他一脸委屈又可怜，摸摸他的头，跟他说小朋友别哭了。

刘小衫嚎叫一声，抱著阿嬷的手说这是人间的温暖。

阿嬷「哎唷──」一声呵呵笑地又给他摸头。

於是刘小衫用一小时的时间把阿嬷的身家都摸透了，还跟阿嬷约定下次有空一定去她家吃饭。他笑著挥挥手送别阿嬷，觉得精神来了，又去按对讲机。

「大哥大哥，你在不在，不在不在去买菜～」

对讲机「喀」一声的接通了，刚好刘小衫说的话都传到杜仰亭耳里去。

「……」

刘小衫心中也是有羞耻的，他没想到这次接的这麽快。他咳两声，红著脸说：「嗨，早安！你是大哥吧？大哥帮帮忙，开个门，小衫上去陪你了！」

杜仰亭黑著一张脸迎接他。

早上十一点，这还不是他正常的起床时间。

他知道周百湖要叫刘小衫来，可是一定连周百湖都没有想到，刘小衫来得如此迅速，如此雀跃。

刘小衫在屋子里到处转。

「大哥！这是一个多麽好的机会！多麽浪漫的开始！这间屋子，只有你、我，两个人──」

香香在一旁「吱！」了一声，刘小衫立刻谄媚地改口：「还有一只世界上最可爱的独角仙，完美的组合，奇迹的相遇，激情的火花，惊人的转折，感人的重逢，美丽的爱情，大哥，我──」

他发现杜仰亭趴在沙发上睡得很香。

刘小衫去摇醒他：「大哥，我们去玩吧！趁著天高皇帝远！」

杜仰亭将眼睛睁开一丝隙缝：「喔？皇帝是谁？」

「您。」刘小衫见风转舵。

杜仰亭又满意地闭上眼睡了。

「皇上皇上您别睡了，」刘小衫又摇醒他：「快跟小衫子出去玩。」

杜仰亭皱眉：「这麽早玩什麽。」

「呃，」刘小衫想了一下：「钓鱼……？」

杜仰亭抓来枕头蒙住头。

「好吧皇上，看来你一点都不懂钓鱼的乐趣。」刘小衫很忧郁：「可是小衫我下午有课，不能陪你，不过你别难过，别哭，我晚上还会来。」

「……来做什麽。」

刘小衫双眼发亮：「夜游。皇上，我们去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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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某二人越闪越自然，越闪越大。

香水湖（32）

周百湖一早就出门了。

他拖著行李箱，身上还斜背著笔记型电脑的袋子，汗流浃背地到高铁站门口的时候，陆教授又打电话来叫他去售票口那等。於是周百湖又拖著沈重的行李跑上售票口，远远的就有个高瘦斯文的男人朝他招招手，温温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