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说(229)
守卫长听完,最后开口劝道:“最好还是别惊动对方,万一对方在船上放冷箭,咱们带着表公子还没回到大船就要遭殃了。”
楼二爷也不瞎指挥,干脆大手一挥放权:“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们给我安安稳稳地把表公子带回楼家!”
于是在第二天晚上,一艘小木船趁着夜色偷偷摸摸靠近了停在河中央的大船旁边,一阵奇怪的敲击声响起,却没有被甲板上的人注意到,或许因为守了多日都没出事,甲板上的人也没心思去判断。
青石打开窗往下一看,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昨天晚上的守卫把小木船划到窗户下方,捂着嘴悄声道:“我来接你们回去,你家公子在哪里?”
青石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看到远处岸边似乎还停着一艘大船,他回头朝房间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低声道:“等等,公子正在穿鞋。”
守卫一看来对了,不用再挨个儿找人,立刻放好手中的船桨,打算一会将人接下来。
下船的时候青石想让自家公子先下,结果被文序单手提溜着放了下去,小少年站在小木船上,捏了捏自己没几两肉的胳膊,深刻认识到锻炼身体的紧迫性。
等文序从窗户爬出来的时候,守卫看着他高耸的腹部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直到文序精准跳到小船上,他才如梦初醒。
“表公子,您怎么不早说……”守卫视线牢牢盯着文序的肚子,“自己行动不便啊?”
要是早知道表公子有孕在身,他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过来,怎么也得多带两个人,万一这位表公子磕着碰着,二爷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行动不便?”文序稳稳站在船上,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又想起自己的肚子,了然道:“晚点再说,现在赶紧走。”
趁着房门外守卫没有察觉赶紧溜最好,之前他老老实实待着,对方也好吃好喝伺候着,万一知道他跑了,谁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昏暗的夜色里,冷风一阵接一阵,天空又下起了雨,争先恐后坠入水面晕开了涟漪,一艘小木船在水面上影影绰绰地飘远,偶然有船上的守卫看到,也只以为是断落在河里,随波逐流的树枝,多看一眼的精力都懒得分出去。
“爷,您少喝点,身体重要。”杨公公苦口婆心劝着,把旁边的解酒汤推过去一点,“先喝点其他的,酒晚点喝也跑不了。”
“你不懂!”顾安年志得意满地又喝了一口佳酿,馥郁的酒香宛如春天盛开的百花绽放在鼻尖。
“今天楼二爷,楼大老板,派人来传话了,他说,三天内给本王答复!”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昨夜回去,他认真考虑过本王的提议,他觉得本王的提议有赚头!”
“这说明本王确实有经商的天赋!以前皇兄说本王对经商一窍不通,冒进只会赔的血本无归,可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大商人,都觉得跟本王合作值得考虑!”
“去他的佐政王!本王才不想去批奏折!那些大臣又防着本王,又爱用聱牙佶屈的奏折来折磨本王!”
“等皇兄来了,本王就把一切物归原主,做我的大商人去!”
一袭华衣的青年歪歪斜斜倚靠在椅背上,一手举杯,一手执壶,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气熏红的脸颊带着夙愿即将达成的兴奋,说出的话也没了往日的言简意赅,絮絮叨叨地倾吐多年的怨气。
杨公公叹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近两年朝中大臣确实把人逼狠了。导致以前还能憋屈做事的青年如今想方设法都要摆脱一切,也不知道真等到主子爷回来的那一天,朝中大臣会不会悔不当初,后悔没有对这位颇为纯良的佐政王好一点。
顾安年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游遍五湖四海,成为各国都想方设法讨好的大商人的未来。
往日明亮的眼眸被醉意染得有些迷蒙,心中的憋屈烦闷在听到楼家下人传话的那一刻,突破了桎梏已久的牢笼。他双唇轻启,愉悦地哼着不着调的歌,一声又一声,像对未来的无尽期待,最终在一片酒香中沉沉睡去……
文序被青石和楼家守卫扶上船时,怎么也没想到会直接看到楼二爷。
“您……怎么不在岸上等着?”
一身锦衣也难掩风骨的中年男人颇为无措地搓了搓手:“舅舅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反正在船上等也一样,累了吗?”
近看更像了,不是特别像楼云蓉,反而特别像主□□位不苟言笑的大哥。
“还好,白天休息够了。”文序从停放小木船的船舱出来,走道里的灯笼映出他笨重的身体。
楼二爷看到他的肚子,眼神一凝,“几个月了?”
“这个?”文序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肚子,“七个月快八个月了吧?烦人得很。”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楼二爷一把拉住外甥不知轻重的手,迟疑道,“这是谁的?”
七个月快八个月,那就是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按理说应该是枭王殿下的,可是自夏言离开上京城后,楼家对于文序的动态就不怎么清楚了,更别说文序什么时候被绑的他们都不清楚。
船只起锚带起了一片水声,相伴而来的询问声有些不太真切,文序看着肚子,撇了撇嘴:“不知道啊,它突然就这么大了。”
楼二爷:“!!!”他的乖乖外甥到底遭遇了什么!
看着外甥一脸坦然的表情,楼二爷哽着声音道:“没事,没事啊,咱们回家了,舅舅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