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怎么来了?这里好危险的,我已经和守卫叔叔说过我要是能出来,会去找你的。”
泽曼蹭掉他脸上的血渍。
“守卫?”
“就是爸爸找来带我离开的守卫叔叔呀。”阿尔宾点点头,配合地扬起脸,任由他帮自己擦脸。
只是他也从泽曼陌生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紧张问:“难道不是爸爸找来的人吗?”
“我并未拜托那样的人。”泽曼说。
阿尔宾震惊,随即想起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和家长们就不断重复的话语。
绝对不能和陌生人走,哪怕对方说是认识他们的家长也不可以,坏人都喜欢用这种说辞骗走他们。
幼儿园还为此组织过多次的演习,假扮坏人花样频出地来拐骗他们,以此来训练他们的警惕心。
其他小朋友都被狡诈的假坏人骗得团团转,轻易带出幼儿园,唯有阿尔宾没被带走过。
倒不是他能机智地识破假坏人的借口,而是他每次拿到假坏人的糖果之后,都会想着先去分给老师或保安叔叔,因而被及时“救下”。
“好可恶的坏蛋!”阿尔宾心有余悸“居然拿爸爸来骗我,幸好我没和他走。”
他可差点就被骗走了。
不过……爸爸居然真的有在找他,还是亲自来!
阿尔宾立刻把坏人的人抛到脑后,高兴起来。
泽曼倒是蹙起眉若有所思。
盯上这孩子的人,是那群魔物背后的家伙吗?
他轻拍阿尔宾的脑袋。
“你识破了他,做得很好。”
被夸奖的阿尔宾眼神飘忽。
其实他根本没识破对方。
阿尔宾怕泽曼问多了自己暴露真相,转移话题道:“爸爸有遇到拉图吗?就是个酒红色头发的男人,那个家伙好坏,献祭了好多小孩子,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要是被他发现了就糟糕了。”
一路杀过来的泽曼面不改色道:“他们应该都去参加地面上的祭仪了。”
阿尔宾松了口气,打量着周围的尸骨和破损的金杯,嘀咕道:“考验好像被中断了,不知道我通过没有。”
不过幸好这个金杯被破坏了,就算自己没成为圣子,下一年应该也不会用这种可怕的方式选拔了。
泽曼目光凛然。
“什么考验?”
“成为酒神殿圣子的考验。”阿尔宾得意洋洋地向他介绍自己的“酒神殿改邪归正种田计划”,眼睛亮晶晶地等待他的表扬。
虽然不成功,但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
可他看到的,只有泽曼满是寒霜的神色。
他心里有些发怵:“爸爸……?”
“如果被神选中成为圣子,身上会出现圣痕标记。”
阿尔宾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血淋淋的,看不出有没有多出圣痕。
泽曼冷厉地说道,“不要成为任何一个神殿的圣子或祭司,永远不要。”
阿尔宾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神态,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呀?虽然酒神殿不好,但只要我成为圣子就能改变这里,拯救更多人了。”
尽管年纪小,但从拉图之前的话里,他也能听出神殿的地位应该是在王国之上的,圣子更是拥有实权可以影响国家的存在,这明明就是最快捷简单的路径。
“你如果只是想改造良种,等你到了玫瑰王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他目光幽深,“你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加入某个神殿,但唯独不要想着成为圣子。”
见他避而不谈,阿尔宾鼓着脸。
“为什么不行?你不可以这样不讲理地否定我的计划。”阿尔宾满脸委屈。
他原本还以为爸爸会夸奖自己呢。
泽曼注视着他倔犟又委屈的表情,脸上的表情缓了缓。
他看出阿尔宾绝不会就此罢休。
而拥有酒神圣子潜质的孩子,说明水与火的亲和性很高,在海神殿和太阳神殿同样吃香。
阿尔宾未来迟早会接触到其他神殿。
而那时自己很可能已经不在他身边,无法再阻拦他。
敛起思绪,泽曼平静地告诉他:“所谓祭司、所谓圣子,只不过是神明随时取用的躯壳和预备躯壳而已。”
阿尔宾愣住。
神明的躯壳?
“是指到时候……”阿尔宾消化着这个消息,“我的身体会被神明夺走吗?那我会死是吗?还是那种使用魔法的时候偶尔附身一下?”
泽曼颔首:“不是普通的神降术,是被抹去意识的侵占。”
阿尔宾想到了刚才在血酒池里的经历,他会被那种可怕的情绪吞噬,他会变得不像他。
而如果成为圣子,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另一个人。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讨厌神明,说不定会用他的身体去做出更多坏事。
难怪祭司和圣子会有那么高的地位和实权,难怪挑选圣子必须由神来决定,那是神在挑选下一具身体啊,当然要亲自来。
怪不得爸爸不让他当圣子。
“对不起爸爸,是我误会你了。”他乖乖道歉,又询问,“大家都知道这种事吗?”
“不,大部分祭司和圣子都不知道,即使知道,恐怕也不会拒绝神明凭依。”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无论哪一任祭司都是主神虔诚的信徒,
“那爸爸是怎么知道的?”阿尔宾疑惑望向他。
“是一个朋友查到后告诉我的。”泽曼垂眸,眼中凝聚着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
得知了这种秘密,阿尔宾仍然有些恍恍惚惚,直至他打了个喷嚏。
阴冷的地宫里,他身上只有湿透的血衬衣和衬裤,冷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