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王不相思(48)+番外
对此,谢相思没有任何反抗。
裴缓也没有任何解释。
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对话。
谢相思明白,这叫熬鹰,裴缓在等她先迈出这一步。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秘密。
谢相思听不到裴缓的心声,也不想被他窥探到,就整日看话本子,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又过了两日,裴缓出现了。
他就躺在摇椅上,整日品品茶,插插花,看看话本子,困了就小睡一会儿,有兴趣了就和谢相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
两个人像在翠竹青山间隐居的一对恩爱夫妻。
桑明把这景象定义为:诡异版岁月静好。
他只来了一趟就拔腿跑了出去。
今日裴缓来,说起了左炎案件的后续,在东街北巷找到一匪徒的尸体,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牙齿缺了一块,很特别,有人辨认说在吉祥坊看到过他鬼鬼祟祟地经过,在左炎死时又没了踪影。
匪徒的身份很快被确认,是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凤阳山山匪头目罗利,凤阳山匪去年被左炎带人剿灭,所擒匪众尽数斩首,罗利和手下几人逃窜,至今没有归案。
罗利此行是为报仇,人证物证俱在,道理法理皆说得通,案子就此结案。
谢相思本来想放空,可又忍不住去想这其中的关窍。
这案子查得,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罗利很可能只是个顶罪的炮灰。
她心里想着,撩开眼皮去看裴缓,他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没听见。
谢相思心下有了另一重疑问,不管裴缓再说什么好玩的话题,或者阴阳怪气的言语,她都不搭腔,装模作样地看书。
僵持了半日,她终于又听到了裴缓的心声。
——“呵。”
简简单单一个字,背后含义无限。
谢相思单手撑着脸,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裴缓睨了一眼,她的手刚好挡住了她的大半侧脸。本来这个角度他能完完全全看到她,现在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几日的沉默,滋生出了黑暗的花。
那花生出了无数只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抓挠,让他突然坐立难安,不论换多少姿势,都是难受。
他本来是打算晾着她,打算拉扯她,打算她不低头就不让她好过。可明明不好过的,是他自己。
他不想再这么自我折磨下去了,他又不是受虐狂。
铁链稍微动了动,谢相思的眼顺着手挪开的缝隙看着他。
“啪!”裴缓扬了手,手中的话本子飞到谢相思脚下。
“谢相思。”他坐了一会儿,突然叫她的名字。
谢相思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本王为何要把你关在这儿吗?”
谢相思答:“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裴缓一点头:“好吧,你不知道,那我走了。”
他说着就要走,没有一点儿的犹豫。可谢相思刚才分明听到他的心声,他不打算再这么僵持下去的。
她也不想。
她也不是受虐狂啊!
谢相思抿紧唇,看他一步一步走远。等他的手扶到门上,她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等一下!”
裴缓脚步停下,人却没回头。
谢相思听见他的心跳声,快得像鼓点。
她的心跳亦是。
谢相思突然间福灵心至,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傅清明是神医鹿鸣的弟子。”
裴缓缓缓侧头,地下室没有光,只靠灯烛取亮。
明火在他眼底忽明忽暗,他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谢相思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要的,是一个坦诚相待。
“鹿鸣和当今圣上的关系,王爷肯定比我更清楚。在盖州城时,刺客利用天香阁的姑娘们想毒害王爷,我一路追踪,与救治天香阁唯一幸存姑娘的傅清明相识。他来长安,是因为圣上的病。”
傅清明垂了下眼,片刻后说:“继续。”
“陛下中了毒,傅清明为了解毒想尽办法……陛下将王爷的血对毒有功效一事告诉了傅清明,但是不许傅清明来找王爷。陛下金口玉言就是圣旨,傅清明只能找上我,偷偷地取王爷的血,看能不能破解这噬鬼之毒。我一直没能下手,拖到了去吉祥坊的那夜才动手……左炎的事情,确实和我无关。这世上可能我是最不希望左炎死的人。”
裴缓似笑非笑。
——“好,好得很,她居然还和左炎交情匪浅?”
谢相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急忙摆手:“不不不,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只是左炎是下订单到解忧帮雇人刺杀王爷的人,他要是还活着,那我就能让陈大帅与慕云拖着这单。他一死,情况可能有变,如果换了人再来刺杀王爷,王爷的性命会有风险。”
这是实话,和裴缓之前听到的心声一般无二。裴缓伸手,将放在泥炉上的茶壶取下,给自己添了杯茶,霎时一室清香。
他举手投足,一派文人自风流,和一开始印象里的他,相去甚远。
这样的他,才像是她想象中长安城里明亮耀眼的公子。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还让她觉得这么自然?也是很神奇了。
“你这么不想我死,可我差点儿就死在你手里。”看着谢相思不明所以的眼,裴缓抿了口茶,笑笑说,“你割了我一刀,伤口很浅,可我却失血过多,如果不是白照、桑明他们发现及时,我就要和左炎一起去黄泉做伴了。他那人长得丑,黄泉路上他在我身边,我魂魄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