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鲲而肥(19)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说点什么?应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哎呦,说点什么都尴尬啊!胡三太爷捋着胡子慢慢的回过头,扯着嘴角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哈,回来啦。”
“嗯,回来了。”于肆遥愣了几秒后,淡定的换好鞋、放好包。去洗手间挤了一堆的洗手液,抽了两张纸假装在擦手。边往厨房走边和他唠家常式的说道:“你这毛看着快要长好了啊。”
胡三太爷的耳朵尖得意的抖动起来。“好了。”
“好了的话,那我就让你再秃一回。”说着用手里的洗手液把狐狸从头到尾抹了个匀乎。
胡三太爷感觉身上一凉,惊叫道:“这弄的什么?”
“脱毛膏。”
胡三太爷慌了神,“脱毛膏?你家怎么会有脱毛膏?逗我玩吧?”
“逗你玩什么啊,我用来脱腿毛的,非常好用。”于肆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特意卷起裤脚,给他看看自己光滑的小腿。
胡三太爷化作人形急忙往洗手间冲,被于肆遥拦住,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鸡争鹅斗的打成一团。
“脱毛膏!你下手也太狠了。”
“我下手狠?哼,那都算轻的。你就感恩这个地方冬天不算冷吧,不然早扒了你的狐狸皮做大衣了。说,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在屋子里设了结境,除了我和鬼叔,别人都休想用法术进来。”
胡三太爷做贼心虚的把左手握成拳头。他偷偷和白朗签了‘一线牵’,由于刚刚用了此术,现在小拇指指根处浮出圈圈红丝。
“藏什么?给我看看。”于肆遥压住胡三太爷,用蛮劲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于肆遥!住手!”胡春花听到声响跑出来拉仗。
于肆遥看她出来的方向,气道:“你去我房间干嘛!”
困得迷瞪的小葵、老鬼、白朗,也被吵醒出来瞧热闹。
“你谁呀?”胡春花看到小葵穿着睡衣从于肆遥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当场就炸了毛。化作人形,卡着她的脖子将她悬空举起,又被于肆遥半路截胡救下。
小葵躲在于肆遥身后瑟瑟发抖,‘扣扣’直咳。于肆遥在背后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啊没事,不怕不怕。”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胡春花照着于肆遥的脸上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白朗和老鬼赶忙过来拉住胡春花。“有事儿好好说,别动手。”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这女的是谁?”胡春花见他阴着张脸不说话,推开鬼叔和白朗,上去又是一巴掌。
小葵跳了出来,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他前面。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颤的上句不接下句,可以算是很英勇了。“我……其实……我是只鹦……鹦鹉,你……你要是不知道鹦鹉……自己去百……百度百科看。”
于肆遥将她拎到身后,叹气道:“是谁和你有关系吗?我们都分手几百年了,有必要时时刻刻非得给我塑造个负心汉的形象么。”
胡春花死咬着的嘴唇慢慢渗出血丝。
“唉……气性怎么这么大。”于肆遥别过头,生怕心软。
白朗给胡春花递纸巾,见对方石化了一般,便笨手笨脚的帮着擦眼泪。瞧她眼皮上有东西,也没多想就顺手捏了下来。“这啥啊?”
“假睫毛。”胡春花抢过纸巾使劲擤了下鼻子,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
白朗觉得新奇,带着研究精神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抬头见于肆遥和老鬼对着自己竖大拇指,也跟着傻呵呵的伸出手。
“小拇指上是什么?”于肆遥眼尖,看到他小拇指上两圈红丝。
“诶,我家小妹走啦?”胡三太爷湿着头发从洗手间阔步而来,心情看着很不错。他刚刚洗过澡后将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嗅了个遍,在洗手液上闻到熟悉的味道,不禁松了口气。
“岁数一大把,脸上还白白嫩嫩的。啧啧啧,老狼狗的年纪、小奶狗的长相啊。”于肆遥冲他招了招手。
胡三太爷不疑有他,摸着自己的脸颇为自豪的走过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被岁月猛撒海盐,越来越像条咸带鱼。”
“呵!”于肆遥冷笑着猛抓起他的小指头一看,果然……“这是‘一线牵’吧,你俩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胡三太爷一愣,接着一身正气道:“我是为了保护白朗。”
“那到我家偷吃偷喝也是保护他。”
“请不要用‘偷’这个字来形容好么。”胡三太爷觉得自己的狐格受到了侮辱,紧着鼻子想了一会儿,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找不到高大上的词来代替。“姑且这样,还有事,回见吧。”
“不许走。”于肆遥拽着衣领把他悬空拎起,转头问向白朗。“你没啥好说得么?”
“三太爷说可以通过‘一线牵’来建立感应,有危险就可以请他瞬间过来保护我。”白朗看了眼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胡三太爷此刻正蘸着口水,在手上不知道画着什么,有些为难的解释道:“但我也真不知道这……这还可以不请自来啊。”
“呀,我买的那把高硬度军工刀呢。”于肆遥说着说着,顿感手上一轻。再回头看就只剩件衣服,老狐狸逃走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箱倒柜的找刀。
“是那把挺好看的折叠小黑刀吧,我前两天做木活借用过,特别锋利。”白朗不顾老鬼和小葵的眼色,天真的帮于肆遥找到了。
“锋利就对了,今天非得把你小指头剁下来不可。别跑,站住!你个奸细,不让立堂口,就给我搞‘一线牵’,那老狐狸给你什么好处了。”于肆遥追着白朗满屋子跑,小葵和老鬼追着于肆遥劝,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大家都认识快十年了,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老鬼死死抱住于肆遥,像是怀揣了个拉开保险栓的□□一样,英勇无畏的冲着白朗大声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跑。”
“哦哦。”白朗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踏拉着鞋跑出门。隔着玻璃窗,饱含深情的看了眼老鬼,狂奔进浓浓的夜色中。
“好了,表演结束。”老鬼和于肆遥看他走后,自然而然的开始收拾起乱糟糟的屋子。
小葵心有余悸的问道:“演戏?你们在吓唬他?”
“俗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赳赳。”
老鬼拿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记下‘白朗,第八十七次被修理,原因是私通外敌’。“不过也应该适当的改进改进方法,毕竟他已经快三十了,不是刚来时那个十八岁的大一小朋友了。”
“但还是一样的傻。”于肆遥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唉……”一鱼一龟对这个高级灵长类动物恨铁不成钢,重重的叹了口气。
收拾完已经是后半夜了,于肆遥不肯吃胡三太爷剩下的‘洗爪汤’,小葵困得半睁着眼,要给他包饺子。
“不用那么麻烦,煮方便面就行。”于肆遥挑了张老唱片,然后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歌,看她忙前忙后。
空气中传来了食物的香气,不多会儿,小葵端上来个砂锅。
“肥牛、虾、青口贝、肉丸、香菇、菠菜,诶,还有个煎鸡蛋饼。”于肆遥用筷子扒拉着,越翻越想笑。海碗大的砂锅里配料琳琅满目,中间的主角泡面君显得非常可怜。“这货是火锅吧!”
“有营养,还吃的饱。”小葵从中挑出红彤彤的大虾,熟练的剥皮、去黑线,再把Q弹的虾肉放到他的碗中。
“嘶……”于肆遥被胡春花两巴掌扇的毛细血管充血,脸上又胀又热。吃东西稍微活动下两腮,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小葵从冰箱找了点冰块,装在塑料袋里做了简易的冰袋,再在上面裹两层毛巾,敷在他的脸上。“明明能躲开,为什么直挺挺的挨打?”
“我不挨下这两巴掌,她能消气?”于肆遥想想都后怕。“女人在气头上,什么都能干出来。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