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156)
文康轻叹一声,笑笑答道:“这人不疯也不傻,太傅可曾见过陷入流沙的人能自己拔出脚来?”
“毁了那花,他无可留恋,就可以从流沙中拔出脚了。”
文康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若是那花毁了,只怕那人会疯狂,可能会毁灭一切。”
冯宣长叹一声:“那人原本聪明,可是为了一朵花自甘沉迷,偏离原来路径,也是他自做自受,旁人能扶他帮他,却不能替他行这段路。执迷不悟,注定万劫不复啊。”
“既然那人聪明,何用他人说三道四。”文康脸色更冷。
冯宣脸色大变,失望地看了文康一眼,看他投在昭华身上的目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感到心悸的沉溺。
次日,上书房首席太傅冯宣上表求致仕回乡养老,遇上这种情况,照惯例,做君主的总是先挽留再三,以示优礼和尊重老臣,但是文康没有挽留,只是在冯太傅原品级上再加以封爵,同时赐双俸,并在原籍为其建府第一座,又赏赐无数金银财宝,颁下优遇旨意:“太傅冯宣,朝之名宿,德高望重,夙夜勤劳,教导帝业……今赐金归乡,颐养天年……,国有大事,以备咨询。”
重重封赏,却不挽留,让朝臣们摸不着头脑。只有左右丞相等少数几人猜到几分。
冯太傅一去,文康没了约束,愈发玩乐嬉戏,每天下朝后为昭华画肖像。他发现自从分别后又在一起,昭华待他不象以前那么抗拒冷漠,却是半推半就,有意取悦,这让他很是高兴。
晚上,文康也不肯放昭华回小楼,非要抱着他睡。昭华起初极不习惯,知道不能反抗,索性当自己是一卷棉被,累了也能睡得着,好歹比冰冷的小楼暖和些。只是他受不了炭火气,入冬以来嗓子发干,常常咳嗽,到了夜间更严重,直咳到半夜才昏昏睡去。文康居然不嫌吵,还是要和他睡在一起,又下令将寝殿中所有明火包括火盆熏笼全部撤掉,只靠地龙取暖,四周又摆满水盆增加湿气,如此炭气减了,屋里温度却也降了。昭华在南方长大,不习惯北地严寒,白天活动着还好,夜里冷得缩成一团,迷糊中自动往火力较大的文康怀里钻。
文康见他主动靠过来,心里大乐,次日画起画来精神百倍,也不觉一坐两个时辰太过枯燥。
细细凝视着令人沉迷的容颜,一笔笔勾勒,一笔笔描画,所有看不见的情思凝聚于笔端,化为看得见的线条图画,现于纸上。
昭华原本喜静,枯坐或站上一两个时辰也无所谓,只是在文康那样的眼神注视下,常常让他的脸不由自主的红起来,尴尬无比。
而且,文康对他的温柔,更让他惊讶不安,心里暗自警惕,仍然谨守礼节保持距离。
七天后,文康得意洋洋把作品亮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等待夸奖。
昭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对文康的画作抱太大期望,可是看了作品,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作者有话要说:最艰难的考验,就是富贵安乐,比如勤劳如小凤这样滴,吃饱喝足就不想码字鸟,
有道是:
春日迟迟正好眠,
夏暑不是更文天。
秋凉气爽宜玩乐,
冬天码字手指寒。
总之,
吃饱喝足就犯懒,
哪管读者眼望穿。
第68章执手
文康拿着画盯着他,虽然脸上淡淡的,眼里却含着期待的光芒。
“这个……这是……”昭华拿着画左看右看。
“这是为你画的肖像画啊,朕三易画稿才完成。”文康盯着他的表情。“不象吗?”
“可是你为什么把我画的闭着眼睛?”
“因为每次做画,你的眼睛大多是闭着的。”文康觉得理由充分。
昭华无语,文康不精于绘画,画得慢,并不是看几眼就能下笔如有神。于是,每次作画他都枯坐好长时间,无所事事,再加上殿堂温暖舒适,再加上每晚被文康折腾完了又咳到半夜,睡眠不足,再加上重伤初愈容易疲惫,所以坐不了一会儿,他就脑袋点点,犯起困来。
可是,这也不能把他画成闭着眼睛的样子啊。
“可是……那你也不能画成这样。”
“怎么不行?何太傅说,是什么样就画什么样,这叫写实。”
“岂有此理。”昭华无法反驳,最终只得这一句。
“朕可是生平第一次为人画肖像,你该如何相谢呢?”文康目光灼灼盯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昭华被陛下夺走了一切,已经一无所有,陛下想要什么相谢呢?只剩下这个身子还有些用处,陛下现在要吗?”昭华淡淡一笑,眸中隐含讥讽之意,说着开始解衣服。
“朕现在不要你的身子。”文康的脸沉了下来,忍了忍说道。“只要亲一下就行。”说着把昭华揽入怀中。
半晌,怀中人也没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昭华忽然抬起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顿时,文康只觉如受电击,一股热力冲上眼眶,半天反应过来,只觉唇上麻酥酥直通脚底。
他轻轻用手摸了一下唇,眼神迷蒙,想确认刚才那一吻不是做梦,没人知道,方才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强忍住那股热力没有化成水滴落下来。
过了几日,林御风来摘星楼探望,昭华拿出画请他鉴赏。
林御风仔细看了一番,只见画中人合眼斜靠于贵妃榻上,身穿浅绿长袍,半披着雪白狐裘,下面铺陈着白色毛皮褥,色调很是清爽。再看画中那人双目微阖,乌发散落,唇角含笑,似乎是梦到什么有趣之事,正沉醉于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