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174)+番外
奎星大声的嚷嚷道:“焬月,这次你别想赢啦!”
那个红着眼眶拾杏乾的童子看了他们一眼,理也不理,又低头安静的喝汤。
他笑了笑,就问奎星,说:“教主往日里都做些甚麽呢?”
奎星咬着勺子想了想,说,“也没做甚麽呀?就是常有人来和教主比剑,还有教中的长老总会送些使者过来,教主会教他们内功和剑法。”
他愣了一下,何燕常以前最不喜欢教人的。顶多指点两句,能在一旁看着,已经算是极有耐性的了,怎麽如今反而转了性子?
待要细问,奎星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团子了,彷佛饿极了似的。他想了想,来日方长,也不急於这一时罢,便也安静的用起饭来了。
只是那一日竟然忙碌得厉害,庄里许多事要做,不光是扫雪,还要劈柴打水,他忙得浑身是汗,竟然都没有空闲去寻何燕常。直到黄昏时分,才终於收拾完毕,洗浴过了,换了乾净的衣衫,有些忐忑的去至何燕常门外。
他敲门时,听到童子问是谁,便低声的说:“是燕池。”
那童子大约是觉着古怪,便说:“教主歇息了,你休要前来烦扰。”
他静了一下,才说:“教主这时如何会睡?你且去同他说,便说是燕池求见,昨夜里才说过的话,总不能转眼便忘记了罢。”
那童子愣了愣,大约是想起了他今晨的确是在教主房中,便走了进去,大约当真是去问何燕常了。
四下里突然静得厉害,只有远处高高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月亮挂在半空,微微的发白,彷佛一块冷玉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微微有点惊奇,想,怎麽好像这里的月亮也格外的大些。
小童子终於站住了,他屏住了呼吸,听两个人在房中说话。童子便把他的话讲与何燕常听,又问何燕常道:“他站在门外,要求见呢。”
何燕常哦了一声,便说:“那你让他进来。”
小童子不情不愿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将门打开,他便走了进去。清早走出来时还不觉着,此时他着急去见那人,竟觉着何燕常怎麽住得这样深,心中便有些焦急。
绕过一架木屏风後,终於看到何燕常的人,他才略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何燕常已经宽衣解带,似乎迟些就要入睡了一般的坐在床边,心里就有些不安。天色虽暗,可时辰还早,怎麽这会儿就要睡了呢?
听他进来,何燕常便停住了手,问他道,“怎麽,你要见我?”
他低声的问说:“庄主许我留下,难道不是答应念剑诀给我麽?”
何燕常想了想,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也同你说了,我其实不喜欢使剑。”
他迷惑的看向这个人,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昨夜他还以为他懂了,甚至还为之欣喜若狂,可到了此刻,他却不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了。
何燕常不紧不慢的解着衣带,说:“我既然许你留下,便是应允了你。”
他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却不料何燕常又说,“我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你若是非要听,我自然背与你听。”
他听到这里,微微觉着古怪,怎麽听着好像这人并不情愿似的?
还不等他问出口,何燕常却又若无其事的说道,“至於背剑诀麽,其实我是很不喜欢的。你要不要听,自己看着办罢。”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何燕常,想说甚麽,却觉得好像这时候说甚麽都不对。他有点焦躁起来,却不敢露出分毫,他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犹如走马灯一般,转得飞快,一个也抓不住。他着急了起来,再也不肯多想,脱口问道,“那……,那我学刀,可以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反问道,“你学刀?你要从头学起麽?”
【番外一】《梦池》五
“怎麽?”他有点生气,忍不住反问道,“觉得我不是那块儿料?”
何燕常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信的。也许觉着他只是信口胡说罢了。
他迟疑一下,声音低了许多,试探般的问道:“还是说……你喜欢刀,但是不喜欢教我?”
何燕常避而不答,只道:“你要学刀,总要先有把刀才成。”
他认得这人太久了,这人眉毛轻轻一抬,他就知道这人心里想说甚麽。
言下之意,大约就是说:夜色已深,你又无刀,还不如改日再来。
他生怕这人又反悔,想也不想,飞快的接道:“庄里不是有刀?我去取来,只消片刻。”
何燕常沉默良久,那神情十分的郑重,也不知在想写甚麽,他心里一动,突然想,难道这人说的……并不是刀麽?
他想要再逼问两句,却听何燕常突然开口说道:“那你快些取来罢,若是迟了,我便要睡了。”
他见这人松了口,便立即应道:“很快的,你等我。”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歆月见他绕过屏风,脚步声顷刻之间就听不到了,怔了一下,喃喃的说:“他的武功很厉害啊。”
何燕常没说话,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似的。他难得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歆月觉得很有趣,放肆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好奇的问说:“教主,你不是常教奎星他们剑法麽?为甚麽这个人要学,你就不肯教他呀?”
何燕常有那麽片刻没说话,歆月吐了吐舌头,心想,教主也有这样不愿说话的时候呀,却不料何燕常却淡淡的说道,“我该教的,都教过他了,再没甚麽好教的。”
“咦,”歆月十分的惊奇,说:“原来教主你认得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