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57)+番外
云墨胸口起伏的厉害,忍了忍,才嘶哑的说道,‘你放心...放心好了,我答应了替你治伤,治好了我就走,再也不来...再也不来见你......’
云墨对他说出了这话,就好像拿针在扎著他的心似的。
他跌跌撞撞的朝後退去,定了定心神,硬起心肠,冷声骂道,‘你这妖怪,我怎麽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要害我?’
他抬头看到云墨霎时变得惨白的脸色,胸口痛得就连动都动不了了,可他却不能住口,他扭开脸,又说道,‘你这妖怪,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纠缠不休?趁早离我远些,回你的碧灵山去!’
云墨突然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毫不顾及的朝他走来,脸上带著种绝望的笑容对他说道,‘你若是不过来,我就杀了那个傅青,好不好?’
他听了这话,就呆住了。
云墨似乎是怕他不信,就阴沈沈的说道,‘你藏得虽好,却还是被我知道了。你梳子上刻著的那两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对不对?你刚才不就搂著他吗?原来你很喜欢他,对不对?’
云墨嘴唇抖得厉害,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狠毒,‘你若是不过来,我就杀了他。’
他只觉得天地都在眼前晃了起来,脑袋里满满的都是那个杀字,浑身的血都冰冰凉。
云墨见他还是不动,就有些焦躁了起来,问他,‘你难道舍得他死吗?’
他突然转身,拼命的跑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跑回了房里,然後喘著气把门关上,背对著门,发抖著抵著门。
云墨追了上来,就站在门外,用力的打著门,一面绝望的喊著,‘你出来!’
他不敢应声,手扣在门上,云墨狂怒的打著门,那孩子的力气还是那麽大,大得简直吓人,他的身体随著被敲打的门一震一震的,他觉得他的心好像都被颠得要吐出来了似的。
他已经吃不消了,他只觉得云墨好像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一样。他脸颊上一片湿漉漉的,眼睛疼得都睁不开了,只知道机械的抵著门,死也不敢松开。
云墨开始喊他的名字了,声音里就隐隐带上了哭腔,有那麽一瞬间,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想起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麽都无所谓了似的。
云墨终於哭了出来,隔著门对他喊道,‘我要杀了他!’
他睁大了眼睛,徒劳的看著空荡荡的房里。
屋里什麽也没有,真正是家徒四壁,他突然觉得,他活了这麽久,活了这麽些年,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他这一辈子,他这个人,就好像这间屋似的,空得可怜。
什麽也没有,什麽也不能留住。
或许,这就是命罢?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死给你看!’
云墨突然停住了。
打门的声音消失之後,周围突然静了下来,静得可怕,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门外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想,云墨走了,一定是走了。
他突然觉得可笑,太可笑了,所以他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这麽可笑的威胁,偏偏云墨就是肯信。
看,云墨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哪怕是多活一日呢?是不是?
他越笑越想笑,越笑越厉害,结果站都站不稳,坐倒在了地上,靠在了门上。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慢慢的远去了,他茫然的想道,走了麽?
哦,阿墨走了。
他愣愣的想著,终於还是了结了。
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淌了下来,他捂住了脸,哭得几乎上不来气。
《云墨》 17 (5)
他这一辈子,从不敢大声和人说话,不敢和人红脸生气,谁都不敢得罪,从不敢奢求什麽,更别提去争,去抢,去放开了手脚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流血流汗了。
人人觉得他是个老好先生,人人却都不拿当他当回事。
孩子们觉得他耳根子软,好说话,却一个个都能骑到他头上来。
他又笑了起来,他想,傅青说得对,说得实在对极了,他其实根本不算是个男人。
他就好像小孩子玩的陀螺,总是被人狠狠的抽打一下,才会动起来。
傅青若是不来勾搭他,他这辈子都只敢偷偷的在心里想著这人;若不是因和傅青的事发,他只怕一直都会躲在乡里,木讷的过上一辈子。
若不是......遇到了云墨......
可那时候,衡山君说,云墨害死了不知多少的人,又说收了它,也是功德一件。
於是他便信了,逃开了,心里慌乱,宁愿只当那是一场梦。
云墨那时看他的眼神,他到现在想起来,心里还针扎般的疼著。
後来,那神兽又说,你若不想害死他,便早早的下山去罢。
於是他便又逃开了,逃得远远的,宁愿再也不见云墨一眼。
可刚才在门外,云墨哽咽的哭声,听得他胸口闷的几乎上不来气。
他就好像是个瞎子,总是瞧不见眼前的路,只想著走一步算一步,从未想过将来的事。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仔细的想一想了。
他若是死了,先不说娘亲和幼弟,头一件要紧的,却是云墨到底会怎样?
云墨最是个死心眼的,他救了那孩子出来,那孩子就总是紧抓著他不放,总是跟在他的身後,全心全意的对他好,他一次次的逃开,也不想想那孩子会有多伤心,会有多痛苦。
若是他死了,只怕那孩子是要难过一辈子,还不一定会做出什麽事情来。
他打了个寒战,都不敢往深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