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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好细腰(420)

生气的时候,寒气弥漫,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观棋吓得打个喷嚏,赶紧上来扶住温行溯,戒备地看着裴獗。

“大将军。”温行溯淡然行礼,酒意让他的脸在夜灯下更显俊朗,眸子也温和,自带一股令人舒适的气场。

“为何这时过来?”

裴獗:“我不能来吗?”

战场上下来的人,对敌意和杀气很敏感。

温行溯拢了拢肩膀上的氅子,笑了下。

“我以为你会直接动手。”

裴獗一言不发。

视线从温行溯的脸,慢慢往下,落在他的腰下,透出来的冷意,足以让温行溯觉得汗颜,或说是心虚。

就在方才,他差一点就做了乘人之危的小人,沉沦在那片虚幻的欲海里难以自拔,差一点就辜负了腰腰的信任……

所以,裴獗什么都没说,他却难堪。

这个时候,裴獗冲上来就给他一拳,他心下或许会好受一些。

“不敢对大舅哥无礼。”裴獗慢慢拱手,沉着脸走近。

“明知她身子有恙,为何容她饮酒?”

温行溯看着他,“腰腰刚睡下。她觉浅,今夜不太好眠。大将军不如去我院里,小酌片刻?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裴獗停下脚步,冷冷地盯住温行溯。

“奉陪。”

强大的男人争斗,气场也会伤人。

争风吃醋的强大男人,更是刀光剑影。

观棋想上前扶自家主子,被不着痕迹的推开后,又要去为大将军引路,结果被他一记冷眼差点瞪了个踉跄……

就这气氛,真的适合喝酒吗?

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两位将军到底哪一个的拳头更硬?

观棋寒着僵硬的脊背,怕得要命。

躲在门后观战的大满和小满,也是满脸紧张。

“要坏事了!”

“可要叫醒女郎?”

这个时候只有冯蕴能阻止这一场腥风血雨了。

小满道:“我去叫。万不可让大将军伤了大郎君……”

她说着便要去内室,被大满拉了回来。

“熄灯睡觉。不要惊扰女郎。”

“为何?”小满不解。

“女郎醒着,也不会阻止的。打吧,打得痛快了,心里就舒服了。”

大满松开她,自顾自转身,拿过灯罩将火光灭掉。

院里一片沉寂。

第250章 机不可失

翠屿。

夜深了,李桑若房里的灯仍然透亮。

她坐在榻边,指尖轻轻抚过肚皮,又慢慢抬起来,轻抚垂落的长发。

发丝缠绕在指尖,在她眼里凝结成浓黑的血……

她想杀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杀人。

“今日受此大辱,来日必千倍百倍偿还。”

她咬牙切齿,怨毒地言语。

“殿下此言差矣。”

一声低叹,站在身侧的男子,平静地说道:“棋局尚未开始,殿下就先亮了底,殿下不输,谁输?”

这话直透骨髓,李桑若抬起眼,脸上寒意陡升。

“我只是喜欢他,我错了吗?我只是喜欢他啊。谁让你们不肯成全我。要是你们早让我嫁给裴獗,哪会有今日……”

她双眼全是红血丝,可怜而脆弱。

但那男子似乎没有什么同情心,语气仍然冰冷。

“要是殿下早嫁给裴獗,确实没有今日。临朝称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可能就是三娘子了……”

三娘子是她的妹妹。

现在见她,是要下跪的。

李桑若让他噎住,对视片刻。

她如同垂死,双手无力地落下。

“少恭叔,我该怎么办?”

“殿下应当好好听丞相的话。”唐少恭低垂的眼瞳,带着深深的冷意,“没有儿女情长,你才是真正的临朝太后。否则,你永远都只是冬至猎场上,巴巴等着裴獗回头看你一眼的李家女郎。”

李桑若无力地垂下手。

眼泪如同决堤一般,看着眼前的男子。

“若儿女情长便是绊脚石,那裴妄之就离死不远了。”

她突然狂笑,肆无忌惮地笑。

“他爱上那个贱妇,他爱上了!”

“哈哈哈哈!”

李桑若的笑十分癫狂。

整个院落的人都被她屏退出去了。

没有人会听见。

她无比凄凉地笑着,笑着,突然身子伏在被子上,双手抱着胳膊,默默垂着泪。

“父亲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料到我会输得一败涂地,这才让你过来看我的笑话,嘲笑我这個不听话的女儿?”

唐少恭沉默,一言不发。

他是李宗训手下最得力的谋士,看着李桑若长大的,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

不待她闹够,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说话的。

“父亲是对的……”李桑若哽咽着。

骂累了,喊累了,平静下来。

“我看不懂他……我爱慕多年的郎君,我一无所知。少恭叔,杀了他吧,让父亲杀了他。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跟冯十二娘恩爱……”

唐少恭这才问她:“殿下可知,先帝当年为何选中你?”

李桑若抬头,任由泪水奔流。

唐少恭道:“正因你和裴獗有情。先帝将殿下和孩子托付给裴獗,因这情分,他必会用心军务,虽手握重兵,但不行悖逆之事。”

李桑若:“一派胡言。”

她不信先帝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纳她入宫,给她尊位,而是因为她喜欢裴獗……

何况裴獗根本不是人。

就不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如此荒谬,父亲信吗?”

“丞相自然会信,因为正是丞相的安排。”唐少恭声音低沉,从表情到语气,都显得神秘莫名,声音也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