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寂锦桥拽住他的袖口：“没用的，我下的手，我自己知道。”

他语气如释重负一般：“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结局，算上六年前，一共四次，你给我安排了四次死亡的结局。

哥哥，这是你为我安排好的结局，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想着自己何时会死了，终于迎来了早就该死的结局。

这最后一次，我会如你的愿，哥哥，我送你回家。”

悬着的匕首，终于刺入了他的心脏。

真好啊。

寂锦桥克制着，但口中的血沫，仍旧顺着唇缝往出涌。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寂玖笙回头看向眸中闪烁着异红的傅临渊：“你愣着干什么呢！我让你救他，你聋了吗？！”

“哥哥...”

寂锦桥费力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别说他了，没用的，神仙在世，也救不了我的。”

他扯着嘴角，尽量露出笑意：“哥哥，别这副表情，我不疼的。”

不疼？

寂玖笙垂眸，看着自己双手的鲜血，看着寂锦桥胸口插着的匕首，以及快要辨不出颜色的衣服。

“怎么可能不疼。”

平常，一点点小伤，寂锦桥逮到机会，都会跟自己哼哼唧唧，瘪着嘴说“疼”的人，现在怎么可能不疼呢。

“真的，这次一点都不疼。”寂锦桥摇了摇头：“以前，都是骗你的，想让你心疼我。”

寂玖笙垮着肩膀，整个人茫然无措，寂锦桥的生命，在眼前迅速的流逝。

寂锦桥会死。

他在一点点的走向死亡。

六年了。

寂锦桥跟自己，是相伴时间最长的人。

那么多岁月，两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可现在，这个人要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以一个最直观的方式，迅速消融。

“对不起，对不起...”寂玖笙失魂落魄，哑着嗓子：“我不知道...”

“没关系。”

寂锦桥死死压制着喉头涌出的血，他笑着道。

“哥哥别哭，没关系的，哥哥，你的记性真不好，我说过的，一切都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哭？

我哭了吗？

寂玖笙茫然，一摸眼下，却发现早在不知何时，他眼泪已经沾满了整张面孔。

“哥哥，我好冷啊。”

寂锦桥打了个哆嗦。

冷？

寂玖笙接收到这个信号，他跪在地上，终于将地上的寂锦桥扶起来，揽在怀中，双臂不断的缩紧。

寂锦桥费力的扯了扯嘴角，笑道：“这下不冷了。”

因失血过多，寂锦桥的面色，浑身，逐渐的惨白。

寂锦桥眼皮很重。

他轻声开口：“哥哥，扶棺立碑，你亲口承诺的，不能食言。”

说罢，他没能等到寂玖笙应声。

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最后一秒，他恶作剧一般的心道，哥哥，我又骗了你。

很冷。

依旧很冷。

在意识消亡前的最后一刻。

寂锦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那是个在很多粉红色的地方，有各色缤纷显眼的气球，在一个圆台上。

空中的声音问寂玖笙。

“寂玖笙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跟这位先生结成夫夫，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是否贫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直至死亡吗？”

当时，他替寂玖笙答的那句：“他愿意”，恍若变成了寂玖笙亲自说的：“我愿意。”

寂玖笙眼神呆滞。

直到寂锦桥在自己的怀里，逐渐变得冰凉，透彻。

寂玖笙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

寂玖笙抱着寂锦桥，单手在他鼻翼下试探了下，没有呼吸。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心脏。

不跳了。

寂锦桥死了？

寂玖笙歪着脑袋，内心一片混沌，寂锦桥就这么死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寂玖笙一片茫然，呢喃出声，这不是他的打算呀。

最开始，自己确实打算，不管不顾的疯魔一回。

自己确实动过，想让他们死在今晚的念头。

可这个念头在回国时，就被他压下去了。

自己愿意抱着最后的，对于他们幻想，再挣扎一次。

按照自己的猜测，以及对他们的了解。

他们怎么可能自我了断呢？

一个个的，病态、想将人吞入腹中，霸道，紧攥权势，稳坐高位，执拗，有父母高堂，诡异，想掌控自己。

他原本想的是，逼迫这四个人，用最极端的方式让他们做个选择题，好让他们认清楚这一点。

如果他们不能醒悟，自己会采取另一个方式。

可为什么...真的有人死了呀。

为什么所有的人，他都猜对了他们的反应，唯独寂锦桥，成了这个没猜到的变数呀？

看着怀中的寂锦桥，寂玖笙第一次，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侵扰。

事情超出掌控之外的感觉，让寂玖笙茫然、无措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呢？

一直以来，他把寂锦桥当一个小怪物，他曾几次不顾寂锦桥的性命，甚至亲手策划他的死亡，可为什么，人真的死了，他的心里，会这么的...这么疼呢？

他以为他不在乎寂锦桥，以为对寂锦桥，足够心狠了。

可当寂锦桥如此决绝的死在自己眼前，他才发现，他好像错了。

之前每次想让寂锦桥死亡的结局，都是事情到了那一步，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傅临渊上前，神色意味不明：“玖笙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