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恋爱脑对象不是我(10)
萧珏撑着伞,踩着“吱呀”作响的厚雪在两面长长的朱红宫墙的夹道上走着。
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雪粒子拍打在飞檐上的声音,很是清冷。
今日是他的六岁生辰,也是萧玦的六岁生辰。
但是萧玦此时在宫人围绕下,父皇笑意前,生父冒雪进宫贺生中,好不快活。
至于萧珏,他从来没有过过生辰。
唯一一次,是他的父王带着刚满一岁的他去逛庙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父王带着他与人群一起,看舞狮吐火,看漫天绽放飞舞的烟火。
父王将他架在肩头,双手护着他幼小的身体,他们随着人群一同涌动,走到哪逛到哪。
在看到百姓一同放花灯时,父王喃喃念出了一首诗。
那时他并不懂,如今想来,父王是盼着父皇与他们一同去逛庙会的。
五年了,父王的样子逐渐模糊了,但那一年的生辰,萧珏永远记得。
萧珏仰头望着两边宫殿上的檐角,雪落在他的眉眼,模糊了他的泪水。
他的一滴泪顺着雪水从脸上滑落,滴落在地,与清雪融为一体,不见了踪影。
“父王想让我做富贵檐上的燕儿,自由自在。而今,我却在这四角皇宫中成了困兽。”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裴昭穿着白色狐皮袭袍,头戴玉冠,步履沉稳地迎面走来。
身边仆从为他小心地打着伞。
“也不带些仆从出门,今日雪下得着实大了些。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裴相管好自己便是。”
萧珏冷冷落下一句话便走了。
打伞的仆从有些愤愤不平:“家主好心关心他,他却这般不识抬举。”
“小孩脾性,走吧。”
裴昭却神色不明,原本要去户部,改了主意往太极殿方向去了。
“裴大人,您请回吧,陛下今日谁也不见…”御前的王公公笑眯眯地将欲入殿的裴昭拦下。
“劳公公进去通传一声,便说裴昭求见…”
“哎呀呀,裴大人呐!陛下说了,今天他谁也不见!真不是我这个做奴才的想推脱您,实在是没办法呀!要不这样,您明天再来试试?说不定到时候陛下心情好了,就愿意见您啰!”
只见那王公公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仿佛能笑出一朵花来。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带着一丝冷漠和不屑。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客气话,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裴昭也不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便走了。
“那臣明日再来。”
转身进殿时,王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汗水不断地滚落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他紧张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颤抖着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呦,这都什么事啊!”
“陛下呐,老奴为了您,可真是付出了太多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中闪烁着委屈和无奈的泪花。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暗自祈祷着,希望陛下赶快出来,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裴昭离开后,皇帝萧然从殿中走出,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陛下,您为何不见裴相?”王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裴昭的心思,朕岂能不知。他如此急切地推举萧玦,无非是想掌控未来的天子。若真让萧玦成为太子,恐怕朕的江山就要改姓裴了。”
王公公惶恐地跪地,“陛下圣明。”
萧然冷笑一声,“朕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明日早朝,朕自有主张。”
“他想做第二个兰时,朕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大齐,终归姓萧。”
金銮殿上
“陛下,自古以来,立储非嫡即长。两位皇子皆非嫡子,而大殿下为长,自当立大殿下为太子。”
“非也,自古能者居之。储君乃一国之重怎能如此草率?”
“大殿下与二殿下乃双生子,年岁相同,不过差了一刻出生罢了。”
“二殿下自幼得裴相教导,聪惠好学,仁孝温恭,四岁便能吟诗作赋,一首《怜农》传至民间,街头百姓人人传诵,深得民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大殿下自幼孤僻冷性,不爱与人相交,实在没有半分,为君之相,怜民之心呐,如何当得储君之位?”
朝堂上文臣武将吵作一团,为着立储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武将一派坚持立长,文臣一派坚持能者居之。
如今朝中大半武将都是兰时当年一手扶持的。许多人当年都曾见过王府的小世子,自然也知道如今宫中的大殿下萧珏,便是摄政王府抄家后下落不明的兰珏。
因为当年哪怕在书房与众臣议事,摄政王也要抱着小世子,一刻不离手。
圣上虽然对外称大殿下与二殿下是双生子,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位双生子没有半分相似。
武将一派虽自摄政王死后一直被以裴昭为首的文臣打压,但他们一直在朝中明里暗里护着萧珏,哪怕只是微薄之力。
因为朝中大半文臣皆出自世家大族,唯有武将,大部分皆出自寒门庶族,平头百姓家。
兰时的军功制,让他们平步青云,也有了与世族子弟一争的机会。
“怎么?朕的儿子沦到让你们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