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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209)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凤曲缓缓转回头去,朦胧的光晕下,他才看见第一块石壁的背面,一一照应似的,刻有几个词汇。

照剑阁的背后是“如故”,凤仪山庄的背后是“瑶”。

而在危楼和太平山之后,分别是“未央”和“钟时”。

最最末尾,亘留着一只残缺的血手印,相比其他痕迹还很新鲜,像是最近几年才烙上去的。凤曲便想到,这哪里是一块石壁,分明是一块碑。

「前世我来过这里,也看过了他们的故事。」阿珉打破沉默,「偃师珏没有说谎,若能活着出去,你的武功必会大有进益。」

凤曲懵懵地问:“你来过?前世也是有栖川帮你开门?”

阿珉的沉默却更久了。

久到凤曲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阿珉道:「我自己开的。」

凤曲双腿一软,险险扒住了石碑才没摔倒。

脚下却跟着一绊,低头时,看到了一把竖插的断剑,剑上血霉红锈,可见年份悠久。但它并非随意插在石头或者地上,而是生生插/进了一把琴中。

除了剑伤,琴弦也断了大半,不过背板完好,相比起那把折剑,琴还算体面。

“难道这是……倾如故和商瑶吗?刚才你说是你自己开的门,那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必须要‘神恩’蛊人的血才能开吗?”

看过石碑上的名字,又见琴剑两大寓体,凤曲直觉将要探到某个秘密,更加不敢前进。

「是他们。」阿珉说,「前世我被淘汰,但来劈杀我的并非人偶,而是考生之一。那是个心慈手软的女人,一直下不了手,反而吵醒了我,于是翻窗外逃。」

“之后呢?”

「没能逃掉,被‘玉衡’捉进了偃师地宫。」

“……他做了什么?”

阿珉极平静地道:「他说他奉命寻找‘神恩’的下落,知道‘神恩’除却母蛊号令,就只在极度的情绪下才会发作。所以,他要把全体考生都逼到崩溃边缘,以察我们当中有无‘神恩’。」

凤曲大叫:“荒谬!大虞的人有千万之众,‘神恩’连母带子也就九个人,这样大海捞针,明明就是平添普通人的痛苦!”

「他有证据。」阿珉说,「我在瑶城和宣州留下的手指和眼珠,都是证据。」

“你的手指和眼珠——”凤曲话音一顿,眼睛蓦然瞪大,许久才颤抖着声线询问,“你的手指和眼珠……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已经懂了。

但那个可怕的猜想犹如洪水猛兽,凤曲避犹不及,怎么敢主动提起那种可能。他只能疯狂地摇头,不等阿珉答复,便急匆匆说:“这里太奇怪了,不行,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的脚步已经开始后退,踉踉跄跄,背心很快就要贴上石门。

阿珉却不准他再躲避:

「我以为这一世可以绕开,但,这大概是‘倾凤曲’绕不过的命运。」

“……难道你想说,我是‘神恩’蛊人?”凤曲怔怔问,“我会变成神智不清、滥杀无辜的歹徒,就因为我的身体里藏了一条小小的虫?我不相信。”

阿珉笑了笑:「以前我也不信。」

他说这是“倾凤曲”的命运;

他说他的眼珠和手指是“玉衡”戕害他的证据;

他说“神恩”会在极度的情绪下爆发……

可要怎样的酷刑,能把阿珉逼入“极度的情绪”。

一切阴谋和隐秘都先压下,凤曲心念电转,脱口而出的却是:“青娥!”

阿珉气笑了:「你就只惦记那女人吗?」

“她就是在明城被害的——”

「所以?你不想退回去了?」

凤曲又没了声音。

忽然,一时分神,手臂上一阵刺痛。

再拿夜明珠照亮,才看见石壁四周不止壁画,还攀附着数不胜数的生着尖刺的干藤。说是藤蔓,又显得干枯刺棱,说是荆棘,它们却无处不在、无处不生,横竖倒斜,仿佛天上地下都是它们的踪迹。

这些尖刺仿佛一排排的獠牙,一击得手饮到血腥,竟像生出灵智一般,贪婪而缓慢地朝凤曲伸来更多的荆棘。

阿珉道:「是血荆棘。」

血荆棘几乎是传说里才有的植物,只有前朝酷刑风行,才培养出这种令人惧怕的东西。它们的生长不靠雨水土壤,全都仰仗动物的血液。犹如蚊虫一般饮血成瘾,也如蚊虫一边无孔不入。

受困此处多年,难得沾上凤曲的鲜血,便如久旱甘霖,当然虎视眈眈、欲罢不能。

只这须臾的谈话,前方便已经布满了血荆棘。

它们如同蛛网一般横生枝节,堵住去路,只等凤曲自投罗网。

「‘玉衡’的地宫里也有这种植物。」

凤曲的心脏咚地一跳,几乎就要听出阿珉话里的调笑了。

阿珉也一言破开所有的试探,直白问:「你到底是闯,还是退?」

背心抵上了一片冰冷的石门。

抬起头,又是张牙舞爪、通体鲜红的血荆棘。

犹如猛兽的血盆巨口,亟待着他自绝生机。

——你到底是闯,还是退?

凤曲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我真的很怕痛啊……”

-

他知道,血荆棘只会是第一重关卡。

若是在岛上遭遇这种危险,众人都会一边叹息着首徒无能,一边争先恐后地助凤曲伐平前路;或者吹玉、青娥等人陪在身边,也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

凤曲太清楚了,他是受降于爱意之中,厚恩环抱,越发地使他珍惜当下。自己毫无疑问是软弱的,就像倾五岳从倾九洲粉碎的怀抱里捡出他来,对他说,你母亲至死都深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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