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238)
凤曲找三更雪道谢,却听说三更雪正为了一刃瑕的身体忙前忙后,一时顾不得和他客套。
凤曲大为惊讶:“谁这么厉害,能伤到一刃瑕?”
穆青娥垂眸不语,恰逢秦鹿敲门而入,门缝里露出他似笑非笑的脸来:“精神不错。”
凤曲也笑:“青娥的药特别管用,我今天感觉很好,正和青娥聊天呢。”
“在聊什么?”
“聊一刃瑕,说他受伤了,是哪路高手啊?”
秦鹿眨了眨眼,表情越发地高深起来。
穆青娥轻啧一声,收拾了药碗起身道:“我去给五十弦换药。别忘了‘玉衡’的宴席,趁早换好衣服,快出门了我再来叫你们。”
随后房门一关,房里就只剩下秦鹿和凤曲二人。
商吹玉的内伤也不像他表现得那么轻松,凤曲一醒,他便被穆青娥押去治伤。而五十弦自己也是半个残疾,忙活完凤曲这头,还要去应付另一边因为大师兄昏迷不醒而嚎啕不休的九万里。
因此,能腾出空来陪凤曲打发时间的,也只剩下了秦鹿。
秦鹿自带了一壶酒酿——当然只能自己喝。
凤曲便见他闲庭信步似的款款一坐,先问:“那地方有些什么?”
凤曲道:“说来话长。那地方是我师祖一辈的故地,他们老一辈的恩怨,后人也不能评价什么,不过我遇上了未央前辈,像是借着妙空大师的舍利留了一些执念在世。仔细想想,也挺玄的。”
“玄?你害怕了?”
“神鬼之说古来有之,尤氏赶尸、扶桑炼蛊、偃师皮偶,与其说怕,我确实很敬畏这些祖宗的本事。”凤曲笑了笑,看向秦鹿重新蒙上的双眼,“……阿露姐姐这副形貌,不也是值得敬畏的天人之姿?”
秦鹿这些日子在人前活跃,又换回了女装,照旧摆出凤曲“妻子”的架势。
秦鹿听他一如既往的好听话,盛酒的玉杯过满而溢,酒水淅淅沥沥溅湿了衣物,凤曲唤他一声:“姐姐?”
秦鹿这才回神:“小凤儿的嘴是越来越甜,连这陈年的佳酿都相形见绌,没什么滋味了。”
“比起未央前辈那些旧事,我还是更好奇谁能伤了一刃瑕。”
“他在群英榜上也才区区第十,用不着高看。”
“说起群英榜,到底是谁编的?一刃瑕的排名似乎比‘摇光’要低,但我觉得一刃瑕还更吓人。”
秦鹿冷笑一声:“自然是些闲人编的。”
“闲人也得有个来处嘛。”
秦鹿慢条斯理地抿一口酒,时近盛夏,窗外已经有了蝉鸣。但商吹玉给凤曲选的客房总是好的,虽有蝉声,也有清风繁花、流水潺潺,算是靖和县里难得的清静地。
好像一瞬间盖过了前些日子的刀光剑影。
那些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紧张都随之淡去,恬静美好得像一场梦。
秦鹿道:“我曾是闲人门下的一员,闲人就是在这样风景如画的明城长大,穷其一生都想把这份太平光景带到大虞的每个角落。”
凤曲隐有所悟:“你说的该不会是……沈大人?”
“是。”秦鹿说,“我也和你说起过。朝都的流风书院,是谢昨秋的师门。沈呈秋从前也在那里授课,我么,年幼时有些缘故,也逗留过朝都一阵,所以和谢昨秋、偃师珏都曾是同窗——我说的是偃师珏,不是‘玉衡’。”
凤曲便知他言下之意,表情渐渐沉了下来:“话说回来,他俩又怎么样了?”
“你真当本座无所不能?这儿是明城,不是瑶城。”
“诶——”
凤曲被他弹了一下脑门,虽然没什么感觉,但秦鹿笑眯眯的模样实在久违,他便忍不住捂头呻/吟一声,赔笑说:“姐姐,我确当你是无所不能呀。”
秦鹿指尖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哼笑说:“这‘姐姐’倒越叫越顺口了。”
“我也联络不上偃师珏。他们兄弟的恩怨不是外人能掺和的,皇帝也是利用这点,才让他们兄弟分别担任‘七星’和‘守楼人’。
“此番偃师珏拉你下水,于私,我杀了他泄愤都不奇怪;但于公,我也知道他作为‘守楼人’要牵制‘玉衡’,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舍身入局,机关算尽……不说同情,但也算有几分钦佩。”
凤曲愣住了:“他是守楼人?不是说守楼人和七星都是‘偃师珏’的名字——”
“他们兄弟从出生起就共享着一个名字。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玉衡’,那个弟弟,从一开始就是偃师家的弃子。他能活下来,起初是乳娘心慈,后来的十多年,就是偃师珏这个哥哥自己愚善。”
秦鹿淡淡道:“面对神鬼之说,你的敬畏是把拼死得到的舍利珠还给灯玄,别人的敬畏,就是把不祥的东西斩草除根。”
他的语气轻轻淡淡的,好像只是在说“玉衡”的过去。
可凤曲越听越觉得心惊,甚至从“不祥”二字里听出几分咬牙切齿,莫名地,又联想起秦鹿时常被人议论的白发金瞳。
……不祥的东西……就要斩草除根吗?
“笃笃”。穆青娥敲响了门:“收拾好了吗?要出发了。”
凤曲:“……”
他还没下床呢!!
“马上就好!只差鞋了!”凤曲惊叫一声,又见女装的秦鹿笑盈盈坐在一边,毫无避嫌的意思。
穆青娥道:“抓紧些,去太晚了总不礼貌。”
凤曲连忙附和:“对对,不能不礼貌……”他看向依旧毫无让路意思的秦鹿,压低了声音,“不能不礼貌!”
秦鹿软绵绵地掐起女声:“夫君,妾身蒙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