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325)
然而,商别意的转醒全非他们意料中的幸运。
岸上炸开大片的惊呼,只见空中厮战的二影骤分,少年突然被什么一压,猛地坠落。只留下另一团黑影借在少年的肩膀的一踩,凌空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凄厉得犹如鬼泣。
坠下半空的剑客压摧了画舫上高悬的船帆,惊得两船相撞,浪花激扬。战局的主角又换了人,死而复生的“白虎”张臂瞠目,衣衫尽毁,此时凌云俯瞰,徒手如爪袭向了曲相和的面门。
他的速度快得离奇,俶来俶往,根本不似常人。
曲相和一刀劈向肋下,试图将他腰斩。却见“白虎”在空中一蹬——绝非是寻常武者那样借助弹跳的姿态,而是于半空生生地拔高了身体。
一节白骨从肩胛处倏地穿出,他枯瘦如柴的肉/体竟然释出了磅礴血雨。在一众震骇的注视中,商别意——“白虎”,一个绝对不成人形的产物,以诡异扭曲的姿态立在了天地之间。
“他死了。”阿珉扶着摔伤的左臂,寒声说,“现在支配着那具身体的,只剩‘白虎’而已。”
「……」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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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剩子蛊,商别意为什么要在危急的一刻将他甩开,用自己的肉身代他挡下那残忍的一刀?
如果只剩子蛊……
梦里那个失去全部理智,尖啸着屠尽了所有守卫的男人,为什么会在梦尽的最后一刻转首向他。
而后,两眼流下了鲜红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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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亲自去。」
“你说什么?”
「他只是暂时被挟持了,他还可以清醒。就像在瑶城那样,我们得再救他一次,我知道怎么救他。」
“………”阿珉默然合上双目,咬牙道,“真是,受够你们了。”
第111章 长夜尽
苏醒的“白虎”一往无前,神勇无比,仿佛聆听了众人的祈祷,他越战越勇,越发的奋不顾身、酣畅淋漓。
超出正常人的力气和速度令曲相和的面上现出一丝惊异。
他斩断了“白虎”的手臂,可“白虎”依旧能拖曳着断肢死缠烂打;他剜去了“白虎”的髌骨,可“白虎”还是纵跃腾挪,毫不受阻。
带血的涎水从他合不拢的嘴边流下,张扬的肩臂仿佛只剩狩猎的本能,孤注一掷地同他厮杀。
“真是难看。”曲相和看着如此狼狈的烂肉,面上嫌恶之色再不能掩。
他放弃了活捉“白虎”的初衷,刀锋转向,朝着“白虎”的后山骨直劈而去。
一道冰冷的剑光打斜里刺来,轻轻一撩,冷刀错一下位,“白虎”的嘶吼震耳欲聋,曲相和的刀便落了虚处,掉头拧开身体,险险避开刁钻的剑意。
三人骤然分逝,或落桅杆、或立树冠、或浮湖波。
曲相和挽刀横眉:“你要保这怪物?稀奇。”
凤曲不搭理他,只趁剑光未老,甩开追袭而来的“白虎”,擎剑攻向曲相和的腰后。曲相和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一柄扫开了他,刀锋冲去“白虎”的喉前。
三人战得难分难解,带上理智全无的“白虎”,其余二人也不得不各自为营,莫分敌友。
但凤曲依然没有放弃和商别意的沟通:“别意,这边!我会配合你!”
尽管回应他的只有野兽般的怒吼。
刀、剑、爪在夜中此起彼伏,曲相和和“白虎”惯纵高空,凤曲便蹑如浮萍,游走在清波之间,或借力供“白虎”一用,或冷不丁一剑刺出,封住曲相和的走位。
在他烦不胜烦的阻碍之下,曲相和接连被“白虎”撕出几道伤痕,最重的一道落在左肩,甚至让他有了须臾抬不动手。
岸边无数人都揪紧了心,尤其是“鸦”的门生,眼见着阁主以一敌二,自是胆战心惊。
两相欢再顾不得,趁着莫饮剑一时走神,一掌击他入睡,又在十步宗短暂的惊乱中提一把刀,拔腿闯入战局,断了凤曲的身法。
原本隐占上风的二人组反落颓势,凤曲挥剑逼他急退,莫饮剑也急忙警告:“两相欢!你已经战败了,不可以再上场的!你要再不回来,本少主就也上去了——”
话音未落,沉寂多时的“鸦”们再度躁动,一把把寒光湛湛的刀剑乱入人海,莫饮剑只好回头设防,带领一众十步宗人围追堵截。
天上地下一时乱作一团,又听一阵阵刺耳的鸦叫。有人提着另一道身影飞奔驰援,不等旁人看清他的面孔,只见黑影匝地,一掌送离了两相欢,银钩如蝎尾一般缠上凤曲的剑。
凤曲挣脱钳制,想也不想反手递剑而去。
少年的一声惊叫,却彻底打破了这场乱夜:“大师兄?!!”
扶摇剑硬生生滞在半路,濯缨阁的灯光投落湖面,反光隐隐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一刃瑕托走了两相欢,又以一人挡在自己和凤曲之间。
方才的剑锋再近一寸,就要割开少年的喉咙。
那张熟悉的面上汗如浆涌,大叫声后转成了瑟缩的蚊讷:“……大师兄。”
岸上众“鸦”也一样喜上眉梢,齐声喊:“大师兄!!”
两个大师兄两相对峙,各自眉目森寒。
夹在其间的少年面色惨白灰败,褴褛的衣衫里透出伤痕累累的身体,瘦骨伶仃、可怜之至。
凤曲哑了许久,方难以置信地挤出一句:“……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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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琵琶如诉,娇娘泪垂。
自打入世以来,凤仪山庄屡遭不顺,庄主商晤不得不频频外出,一去便是数月不见人影。庄主夫人孕中身重,日夜以泪洗面,终于召来琵琶女奏曲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