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348)
罗衣秋惊呼一声:“为什么师父!您生着病,不能没有常神医啊!”
常自珍也冷笑着把他按回床上:“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常某人学的是医术,又不是专门做棺材的!”
倾五岳道:“总之你先回太平山做几口棺材备用,我要是有点本事,就让给曲相和那老小子来躺。”
“……”
常自珍一生温润谦和,对付倾五岳这张无赖的嘴一向没有办法。
他忍着怒火端了药,冷脸说:“懒得理你,喝药!”
倾五岳捧过药碗,似乎还想唠叨几句,但被常自珍瞪着,又把话咽了回去。
可还没等他喝完手里的药,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平海楼的宁静,赵吉一路吆喝着“六师妹”“师父”“常神医”,总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近过来,砰砰拍门:“师父!不好了,有好多好多船朝我们这边过来,都是没见过的!”
常自珍骤然僵住,罗衣秋打开门接他进来。
赵吉扶着膝盖,跑得满脸通红,急吼吼道:“好多大船!挂着大虞的军旗!还有好多的乌鸦跟着他们,海上渔船都被撵走了,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要靠岸了!!”
“吵什么,大惊小怪。”
倾五岳终于下了床榻,也收起了之前的笑容。
常自珍默默折回屏风,两个徒弟时隔多日,得见师父真容——竟是须发苍苍,与年前那个精神抖擞的倾五岳相比,好似老了十岁不止!
倾五岳展开双臂,沉色道:“阿吉,给为师更衣。衣秋,你送常前辈躲到后山里去,非召不许出来。”
常自珍急道:“我和你一起。”
“还是打你的棺材去吧,别忘了给我塞点黄金。”
“倾五岳!”
倾五岳“嘘”地制止了他,接着对赵吉吩咐:“传令全岛,准备守山大阵。你那几个闭关的师叔师伯,也叫他们醒醒瞌睡……”
赵吉吓得抖如筛糠,忙不迭地点头。
罗衣秋虽然不明事由,却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眼睛不觉又红了大半。
倾五岳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叹一口气,厚重的两手按上二人头顶,亲切地拍了拍:
“莫怕,且去岛的气数还没到尽的时候。为师没死,且去岛就不会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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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多时的守山大阵再度启动,林木草石都成杀机,表面看去却还风平浪静。
傍晚时分,倾五岳率领门中百余弟子站于南面水岸。
浪逐落日、风吹长林。
一片青白林立岛上,漫眼望去,好似负霜青松,坚韧挺拔,苍苍不绝。
暗黄色上书“虞”字的旗帜迎风招展,为首的巨船早已露出全貌。
它像一位魁梧厚甲的将军,威风凛凛,睥睨四方。
甲板上也当真立着一排排寒光烁烁的甲胄。数百名军士傲然而立,俯瞰岛屿,就连威名赫赫的倾五岳,此刻也显得渺小如尘。
“——传且去岛倾五岳接旨!”
一名年轻的将军上前半步,面色沉着,声如金玉。
他握着一卷敕旨,见到倾五岳,便想纵身上岸。身后的两相欢却出手一拦,使得小将军没能离开,立即瞪向了他,低喝道:“这是作甚?”
一刃瑕这才抬起单手,久停臂上的乌鸦振翅而去。
小将军不明所以,和他们一起看向乌鸦。乌鸦刚刚落地,就听“嗖”地一声,从暗处飞出一根断竹,刹那穿透了它的肉/体。
鲜血流了满地,乌鸦呻/吟着动弹几下,没饿了声息。
“这……!”
小将军半是后怕半是惊怒,握旨的手抖了抖,怒喝道,“倾五岳,你敢抗旨?!”
这自然是守山大阵的杰作。
作为倾如故登岛时留下的至宝之一,大阵也是且去岛引以为傲的倚仗。等小将军面色涨红,倾五岳才气定神闲地迈步上前:“什么旨,读来听听?”
小将军更是震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敕旨却被他身边另一个女将接了过去:“且去岛倾五岳接旨——”
她的话音更冷更清,说到这里,见倾五岳纹丝不动,她道:“这是圣旨,尔当跪下。”
倾五岳的眼眸轻轻眯起,赵吉已经现了怒色:“圣旨?谁信你们……”
倾五岳却将他一挡,接着,目光飘向了两个小将之间,不言不语的曲相和。
呵地一笑,倾五岳撩动衣摆,单膝跪下:
“——草民倾五岳,听旨。”
身后乌泱泱的弟子面面相觑,终是不情不愿地随之跪下:“且去岛听旨。”
女将才道:“蛊人之祸已去百年,旧恨弥深,普天共哀。然,闻海上近有蛊人流窜,其踪之诡,其心必异。朕仰剑祖美名,不欲置疑,今请倾氏侠士五岳岛主入朝听闻,究此事因,论此事果。万望岛主谅朕心意,肃清门中,不宜延误。”
说罢,她抬起双眸,向倾五岳微微倾身:“晚辈侯英,家兄侯顺,奉圣上令来助岛主清顿蛊人,但请岛主引路。”
天子的口吻倒是委婉,做事却很坚决。
又要派人登岛扫查蛊人,又要“请”倾五岳离岛入朝,去给朝都一个交代。
倾五岳片刻未动,眉目更冷,问:“敢问二位将军,不知这流窜的说法,是谁在说?”
侯顺厉道:“总是有人在说。况且我们也不是只查且去岛,十三叠都会一路查过去,倾岛主如不放行,莫非是做贼心虚?”
倾五岳哼一声:“我倾某人无愧祖宗天地,有何心虚。但且去岛有且去岛的规矩,你们无凭无据就要登岛,自是不行。要么,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明且去岛藏了蛊人;要么,就过了我且去岛的守山大阵再说。外客非邀勿入,倾某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