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363)
云镜生的身体被一刃瑕拖着前行,地上曳出深重的血迹。
若非她的胸腹仍在微微起伏,几乎已经和身死无异。
忽然间,天外掠过雷光,某层的琉璃窗咔嚓惊破。
一座书柜应声颓倒,旋折的楼梯上都映照出它的落势,分明朝着一刃瑕,如一座山般压了过来。
一刃瑕眼也未抬,随意翻出一掌。
只听肉身落地的一声闷响,一袭玄影跌坠而下,呕出一口鲜血。
正是秦鹿鲜少露面的影卫,只一掌,就被一刃瑕掀落在地。意识到自己和一刃瑕的差距,影卫蒙面的脸上煞白一片,他立即生了死志。
塔外的铃却响了。
破开的窗户斜漏风雨,风雨裹挟着一丝兰香。
一枚玉坠弹开了影卫企图割喉的匕首,雪影在上,白发拂若悬河,又像一幕幽深的帘。
“好久不见了,小瑕。”
男人的语气轻快,被他招呼的一刃瑕却沉了面色。
他不怕倾凤曲,不怕十方会,甚至都不怕倾五岳。唯独眼前这个惹人恨的家伙,一露声色,就让一刃瑕咬牙切齿。
秦鹿淋过雨,衣衫微湿,难得显得狼狈。
但小腹烧腾而起,攀向心脏的纹路因为这份湿润,更加的耀眼,熠熠生辉。
那幅图案一刃瑕再熟悉不过,上次在明城时,就是这些花纹吞没了他的理智,让他走火入魔一般痴傻疯癫,好几日也没能缓过神来。
一刃瑕没有再对视那双叵测的金眸,而是有意错开眼神,忍怒道:“你还敢见我,找死。”
话毕已是一钩飞出。
另一名影卫破窗而入,二卫交挡在前,金铁铿锵,拦下了险恶的金钩。
秦鹿眼眉含笑,好似感受不到一刃瑕腾腾的杀气:“本座不喜欢脾气太坏的宠物。”
“你——”
刻骨的兰香传彻塔内,须臾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罗网。
一刃瑕纵钩破开无数窗户,冷雨纷入,却已冲不散那股异样的香气。
令人厌恶的燥热和焦灼再次充斥心肺,一刃瑕呼吸渐乱,怒目圆瞪,竭力在乱雨之中寻找那抹白衣。
秦鹿的衣影又不见了。
只有塔中缓缓蓄起的冷香,渐渐蒙蔽了一刃瑕的视线。
他的钩子却忽然往云镜生所在的方向一钻。
只听一声痛哼,血光溅出半尺,对方撤步急退,血气涤去了香气,勾勒出一道清瘦微弓的轮廓。
秦鹿的右手掌心破开一个血洞,滴滴溅落在地,冶艳而刺目。
一刃瑕荡着金钩,语中肃杀:“商别意暴露了你。”
“……哦?”秦鹿飘落在数尺开外的二层,似笑非笑地俯视,“此话怎讲?”
一刃瑕道:“他已经斩了几方高手,隐占上风,却变得更加心急。只能说明时日无多的不仅是他,还包括他的倚仗,就是你。”
秦鹿笑笑,避而不答:“三更雪说的?”
一刃瑕补上后话:“如果你还有余力,为何不用‘多情种’?”
秦鹿的手上落了伤,两个影卫立时缠上了一刃瑕,力图为秦鹿撕开一条生路。
但秦鹿并不急于退避,精铁所制的折扇轻抖,暗器数发袭向一刃瑕的面门。
就在此时,顶风塔外响起迭迭脚步。
无数火把映亮了半边雨天,越来越密、越来越近。三更雪清朗的嗓音已经近在咫尺,喝道:“塔内的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二卫交换一眼,面露忧虑,却见自家世子反而扬起微妙的笑意。
错身躲开的飞钩大破侧窗,秦鹿的步下星转斗移,静观着一楼被几名铁卫齐力撞开,月光豁入的大门。
他抬手掷出一颗烟珠,塔中浓雾四溢,立即掩蔽了他们的身形。
三更雪眉头微动:“不好。”
可不待转身,一根短箭突破雾气扑面袭来,惊天的刀光更在身后如雷匝地。
众卫惊议,刚被箭影掠去注意,又听双刀相迸,三声长笑震若洪钟:“曲相和,老子要你的命!”
这一把刀,比秦鹿的扇、云镜生的鞭都要凶得多了。
曲相和都只来得及振开众人,仓促只以一把青铁薄刀相接。
来人笑声未尽,薄刀已被砍出一个缺口。可对方的势头未老,招数迭迭不休,大开大阖,气浪疾劲,无敢逼视。
就在三更雪急于回护的须臾,一支暗箭再从塔中刺来,使他不得不分神躲避,又是秦鹿的把戏。
“速速结阵,守住师父!”
三更雪清喝出声,一众铁甲这才回过神来,匆匆结成盾阵,试图困住那个偷袭的敌人。
来者又是大笑,刀锋错如千叶,虚实缭乱,众人看得眼花,不知哪刀该避。
一时阵也不成,人也惊惶,反而碍住了曲相和的手脚。气得他一声厉啸,三更雪忙吹一声急哨,群鸦扑翅来护,才让偷袭者不得不让退几步,在深浓的夜雨中露出身形。
曲相和将残刀随手一掷:“康戟,你果然来了。”
康戟笑眯眯地擦刀:“看你一脸大动肝火的样子,和倾五岳的叙旧想必不太顺心吧?”
“我和他的事与你何干。倒是你,藏头露尾,叫人发笑。”
“真了不起,呈秋老师教你的成语典故你都好好记住了,等你下去,这些学习成果也要一一展示,他最心软,说不定一欣慰就不恨你了。”
曲相和的神色沉了下去,双钩钻出袖中,于半空划出两个半弧:“看来,你是想管且去岛的闲事。”
康戟笑而不答,算作默认。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这两人谁先动手的时候,定风塔中传出轻盈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