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366)
风雨中竹叶飘洒掩映,渐渐露出来人纤瘦的身影。
他横笛抿唇,腰身和四肢都爬满了细蛇。闻言不惊不动,只是停了笛音,从笛壳中抽出一柄短剑。
紧接着,少年双手擎剑,一个纵跃跳入人海。
就朝着烟雾中心,有栖川野用极全力,劈开拢合的白烟。却见烟雾当中冷光激绽,扶摇剑柄的一尾金龙好似生灵,就在两剑相交的瞬间,金龙钻出了云雾。
龙目倒映剑光,耀眼而璀璨。
阿珉一剑抵住了有栖川野,肩头悬着一颗蛇首。
蛇牙深入他的皮肉,紧咬不放。数寸之下,蛇头和蛇身却已断开,它连松口都来不及,已被扶摇斩为两半。
而等烟雾散得更淡,只见曲相和半蹲不起,断刀撑着身体,却也摇摇欲坠。
他的紫衣染得深红,乃至极黑,喉口绽开一道轻轻的血口,丝缕的鲜血正顺着下淌。
若不是有栖川野来得及时,阿珉的剑就已割断他的喉咙。
雨声渐盛,有栖川野转回神来,右眼流下一串泪珠。
但没有任何的解释或者道歉,蟒蛇立即卷起了曲相和,以守护之势将他团在蛇腹。
“不能杀他。”有栖川野说,“主人,不要杀他。”
阿珉一剑削去肩上的蛇头,只剩两颗毒牙深嵌皮肉。
有栖川野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成了无声的眼泪,只是望着阿珉,便簌簌而落:“我想……保护主人……不要被找到。可是……可是……姐姐和陛下……”
可他没能藏好他的主人。
倾凤曲已经被找到了。
阿珉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是中了蛇毒,阿珉的嘴唇泛起一丝青色,身体也微微一晃。
这一晃,人群嗡地炸响,面色或喜或忧。
却听场外一声叫喝:“倾凤曲,你欺负紫衣侯有伤,算什么英雄?我来跟你一战!!”
康戟瞠目叫骂:“侯顺,你小子想趁人之危?你要打,老子来和你打!”
侯英也对哥哥突然的莽撞深为不满,张了张口,正待圆场。可没有一个人看见,就在定风塔三层之高的一角檐上,一颗寒星盛了须臾。
侯顺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支利箭射穿左肩,一头栽下马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仰头而看,商吹玉就在檐上,眉眼寂冷:“宵小之徒,不得辱了老师的眼。”
原本因为有栖川野的到来,侯英侯顺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现在见到商吹玉,二人相视一眼,不得不沉默下去。
有栖川野神出鬼没,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们谁都说不清楚。
但商吹玉却是实打实地站在且去岛的那边。
虽然嘴上不说,但此刻一众朝廷来使的心中都有些不安。
一刃瑕被他师父断了一臂,曲相和自己又受了重伤,可六合清、两相欢和摇光还不知去向……难不成,这一趟真要空手而归?
三更雪道:“打打杀杀实在伤了和气,倾少侠,我们还是坐下来……”
话未说完,阿珉冷酷的余光扫去一瞬,三更雪肩头一颤,后话不知为何大半咽了回去。只剩最后一句:“其实,关于江少侠身上的蛊,可能还是有栖川大人了解更多。”
有栖川野的眉头轻轻攒起,毫不掩饰自己的茫然:“蛊?”
秦鹿正照顾着昏迷不醒的江容,闻言微微让出半步,露出那个血淋淋的人影。
有栖川野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他难遏怒火地瞪向三更雪:“你们——他的身体、不可以!他是普通人!”
三更雪回以无辜的假笑:“抱歉,我也劝过。但这好像是陛下的意思,而且是二师兄动的手,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
阿珉听懂玄机,问:“你会解蛊?”
问的是有栖川野。
有栖川野却只是卷起曲相和,深深地看他一眼:“……杀了我,就教你。”
说罢,不顾阿珉骤凝的神色,有栖川野一扭头跃入了林海。
只听穿林拂叶的一阵窸窣,阿珉拳头微响,毫不犹豫也跟了进去。
二人的身后,顷刻雷电交织、暴雨如注,冲去满地的血污。商吹玉正想追去,却被秦鹿叫住:“让他们自己去吧。”
接着,秦鹿指了指地上相拥而蜷的一刃瑕、三更雪二人,对侯英道:“华子邈和楚扬灵,换这两个。不亏吧?”
三更雪仍是一脸明媚:“咦?‘天权’大人真是好心,我会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侯顺的牙齿咯咯作响,侯英也阴沉面目。
被康戟的刀、商吹玉的箭一同胁着,纵有百人的队伍,却已经士气低迷,根本不敢反抗。
“……一言为定。”
-
败在倾凤曲的手上,是“摇光”,也是何子涵意料之中的事。
她并没有全力以赴,因为在剧情里,倾凤曲就是轻易斩落了“摇光”,直奔曲相和而去。
和定风塔的喧嚷惊险相比,弟子舍只剩下一地废墟。
五十弦正在竭力帮两相欢止血,又要时刻关注着倾五岳的伤势。她不想和何子涵搭话,所以忙里偷闲的时间,都在尝试和六合清沟通:“小六,再帮我打一盆水来。”
六合清的铁指甲崩了一地,一样血流不止。
但看在五十弦的面上,阿珉没有对她下杀手,只是师姐和敌人狼狈为奸的事实依然让六合清难以接受,她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才咬着牙前去打水。
这都是为了两相欢。
何子涵一直旁观,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倾五岳就快死了,两相欢也是。你这样白费功夫,能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