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416)
叶随只传回了几次信报,说康戟神出鬼没,虚实莫测,害他找不到机会确认太平书生残页的去处。
应赊月察觉不对,令他即刻返程。叶随领了命,但还是没赶上这一次的突袭。
宫人说到后半程,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能不能派倾少侠去观天楼看看?”
应赊月背负双手,毫不犹豫地驳回:“一个秦鹿何须吓成这样,让都卫府先派都卫守住秩序,再传倾凤曲进宫。”
宫人唯唯诺诺地应下,祝晴止方才报到一半的刑部灵异,应赊月也没了继续听的心思。
她在御书房中踱步一番,忽然止步,道:“你去一趟万罗神宫。”
“万罗神宫?”
“……‘歧路问鼎’就在那里,这件事,朕只告诉过倾凤曲。”
祝晴止极为讶异:“您对他……可是,您真的要让他们兵戈相见?”
“朕不想再犹豫了。”
“可要是有神器在场,您的‘太常’岂不是……”
四件宝物都可削弱“神恩”的影响,“太常”也只有在宝物都不在场的时候才最能驾驭子蛊。
只要有“太常”在身,无论子蛊对宿主的影响如何,都绝没有伤害她的可能。
但应赊月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照朕说的去办。”
祝晴止垂首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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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新帝登基以来,都卫府接到过最麻烦的任务:
滋事的考生都听秦鹿差遣,知道城关不会轻易放行一大批人,所以数百号人都是分出数十路,从四座城门,在不同的日子、不同的时辰逐批入内。
待到最受天子关注的秦鹿也进了城中,其余人早就在朝都虎视眈眈,对朝天楼里孤零零的有栖川遥觊觎已久了。
青蛇盘桓在有栖川遥雪白的颈上,一同俯瞰观天楼下乌泱泱的人群。
铁衣白甲的都卫军竭力捍守着身后的观天楼,双方各执一词、争吵沸天。一边说对方寻衅滋事,另一边就说依规赴考,官府也不能食言而肥。
围观的行人则比参与的人还多,一双双眼睛好奇地张望,议论中还能捕捉到“倾凤曲”、“一刃瑕”这样声名大噪的江湖人。
“混了一半的大虞血统就是这样,做事虎头蛇尾,还自以为是。”
有栖川信不满地看着,”你在大虞也不压着点,叫她这么得意,还真当‘太常’是她自己凭本事抢到的。“
有栖川遥的呼吸沉了些,低道:“大虞情况复杂,陛下也有她的为难之处。”
“能有什么复杂?她都靠着有栖川做了皇帝,直接下令不行吗?”
“大虞的仇恨根深蒂固,还有诸多文武世家各路钳制,像秦鹿就是世族出身。这类人,陛下没办法轻举妄动。”
“除了世家……”
“除了世家,也有沈呈秋那样的人。您是忘了当年的沈呈秋又多棘手了?”
有栖川信的面上还有些愤愤,但每句话都被有栖川遥堵回,他只能讽刺一句:“小遥来了这些年,真是学得牙尖嘴利。”
有栖川遥面色不变:“信前辈也该试着冷静一点。”
“扶桑什么处境,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还说什么冷静。”
有栖川绫听得心烦,打断道:“别吵了,有人来了。”
她说的正是观天楼下,陆陆续续让出了一条道路的人群。
那些大张旗鼓的江湖浪人忽然散去两边,露出宽阔的道路。而从道路末尾,一辆马车缓缓驶近。
其中一只素净如玉的手慢条斯理掀开了窗幔,探出半张笑面:“哟,好热闹啊。”
有栖川遥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两名神使相视一眼,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秦鹿。
“那就是‘直符’的宿主?”有栖川信眯眼观察,“居然真是个瞎子。”
有栖川绫比他谨慎些许:“听说他一路都和凤仪山庄的人同行,还是小心为好。”
“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能成什么气候。”
有栖川遥道:“秦鹿有世子的名分傍身,本就特权无数,况且他们封地在临海边境,高/祖准过他们豢养私兵。”
“哦?那我倒想会会这个瞎子。”
有栖川信一擦鼻尖,有栖川绫来不及拉他,同伴已经跃下城楼,弯刀背在身后,大喇喇地迎向秦鹿。
而秦鹿有条不紊地下了车,摩挲着腕上青翠欲滴的嵌金玉镯,听见脚步,笑盈盈抬面:“这么重的步子,不像‘天枢’。阁下是有栖川神宫的使臣?”
有栖川信生得瘦削高挑,比秦鹿还要高出一个额头。见他并不魁梧,装束又极中性,蓦地一笑:“‘天权’,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这头白发也够妖异,难怪都说你魅惑人心。”
秦鹿嗤然回道:“扶桑摇摇欲坠,难道是因为你们也有一个白发的‘天权’,而不是有栖川神宫引起众怒,八方问责?”
“扶桑之事何曾轮到你来评价!”
“那本座来寻大虞‘天枢’,又几时轮到外臣置喙?”
“你——”
秦鹿的语气比第一句冷了千百倍,但面上还是那副滴水不漏的笑脸:
“区区败犬,退下。”
话音刚落,有栖川信顿觉面门一冷,他本能地向后一跃,弯刀提挡,一支扑面袭来的飞矢与他堪堪擦过。
马车的门帘一卷一落,又露出一个人微带不耐的脸:“和垃圾废什么话?”
秦鹿转首答:“你知道,本座向来脾气很好。”
那支箭矢是由商吹玉徒手飞掷,仍然让有栖川信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预想刚才的自己若是再慢半步,或者商吹玉是提前架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