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100)+番外
陆绥幽幽道:“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竺玉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陆兄,你误会了,李裴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陆绥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偏要打碎了她的无知和侥幸,烛火湮灭后,隐在暗处的脸庞看着都有几分阴冷:“我有没有误会,你一试就知道。他就算没看穿你的身份,也没有把你当成男人来看。你何曾见过他与别人那么亲近?”
竺玉沉默下来。
陆绥的指尖蜷了起来,忍着才没有去碰碰她的小脸,他接着说:“不信你亲口去问他,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李裴的心思,昭然若揭,太好看穿了。
况且他本来似乎也没打算遮掩,不怕被人看出来。
而她,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还傻傻被瞒在鼓里,以为是知交好友。
她若是去问。
李裴定然坦然认下,她只会疏远了他。
而李裴这些年被她惯得莫约是容忍不了她有意的远离,刁蛮任性的脾气发作起来,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就像上次。
李裴将那名外院的那名学子砸打的头破血流,酷烈的手段宛如要当场索了那人的命。
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陆绥也没觉得李裴那件事做错了,换做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他不会让她看见。
既是只见不得血的心软小兔子,那些事情大可以背地里再做,免得吓跑了胆儿不大的小姑娘。
李裴不懂这个道理。
陆绥当然不会提醒,那日就更不会多管闲事。
竺玉有点没底气,从前的事,模糊又清醒,仔细去回想一番,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陆绥心思细腻,又是局外人,看得兴许是比她清楚一些。
“这事难免尴尬,我还是不问了。”
往后多注意分寸就好。
装傻也是个好法子。
而且就算李裴真的喜欢她,他又能喜欢一个“男人”多久。
想通之后,竺玉就没有刚才那么慌乱,她抬起脸:“谢谢你提醒我这么多的事。”
陆绥对上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打算一直装傻充愣下去。
她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聪明的很!
陆绥的脸庞罩了寒霜,没能如愿以偿后已然扭曲的咬牙切齿,还得装得不染尘埃般的清冷克制:“先生让我辅导你的课业,我就算你的半个师长,你不用同我客气。”
不知为何。
竺玉感觉陆绥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这句话,每个字都染了怨气。
听起来,还真有点怨气冲天的错觉。
第57章
夜雨沉沉,天色宛若浸透了墨水般的阴沉。
几声雷响,轰然砸下,劈开几道猝然锋利的电光火石。
雨势越来越大,男人立在窗前,落雨凶猛砸在窗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宛如玉珠落盘般嘈杂。
随风低着头,将昨夜才拿到手的欠条交了上去。
“这是赵嬷嬷那位胞弟十几年前在赌坊里欠下的债条,欠了一百两银子,还是十两金。”
赵嬷嬷的家里人,稍稍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她这个弟弟,嗜赌成性,多少年了也没变过,欠了赌坊的银子更是家常便饭。
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一个游手好闲又滥赌的人,还得起账、还能有余钱养儿养女,就很奇怪。
周淮景常年穿着一身黑,他常要下狱,再小心衣裳上难免都会沾上血,血浸透黑色的锦衣倒是不太容易看出来。
屋子里烛火晦暗,这一身黑几乎要融于漆黑的夜色,他问:“他还债的银子从哪儿来的?”
随风恭敬回道:“不知道。赵嬷嬷这么多年一直在宫里,属下在赵家守了一段时日,也不曾见过有可疑的人。”
这银子来路不明。
也不能一定说是就是宫里的人送出来的。
若是只有这几百两银子,赵嬷嬷变卖了身上值钱的物件也能凑得出来,毕竟他的姑母不是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子,甚至很是大方。
若她要给他平账,一次可以,两次也行。
三次四次,十几年不知道多少次,不是她想供就能供得起的。
周淮景面无表情:“你去查查赌坊背后的主人是谁,蛛丝马迹都给我查清楚了。”
赌鬼是戒不了赌的。
供着他,才是最一了百了还万无一失的法子。
“是。”
周淮景这个年过得比平时还忙,整日都是早出晚归。
忙中还要抽空叫随风混进赌场里,让他故意输了几千两银子,这次扒出一点儿赌坊主人的面貌。
是世代经商的王家的儿子——王奇阳。
祖上是淮阳王家,曾经也是显赫过的世家贵族。
王奇阳的姐夫,有个亲妹妹,许多年前嫁进了陈家。
哪怕嫁的是个庶子,还是个继室。
这关系扯得是有些远了。
但周淮景和陈家人打过几次交道,他们做事说话都是这般谨慎小心,活像那阴沟里的蛆,守在暗处的蛇。
阴沉沉的。
不声不响的。
正是这亲戚关系隔得远,才不会被人察觉。
陈皇后一句话,王家的姐夫肯定要仔仔细细叮嘱自己的小叔子,说到底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王奇阳顶多觉得有些奇怪,却不会多问。
周淮景心中已经有了论断,可这点证据也不能证明太子说的就是真的,万一就是有那么凑巧呢?
唯今只有将赵嬷嬷严刑拷问,才能逼得出实话。
拿她弟弟的性命要挟,不怕她不开口。
周淮景手里就没有能守口如瓶的犯人,可这般也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