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60)+番外
李裴从刚才起就凶巴巴的盯着她,目光就像老鹰的眼睛,把她当成了什么嫌犯似的,牢牢盯着她。
甚至还很荒谬的在她的领口嗅了嗅,像条狗一样在嗅。
弄得竺玉无所适从,努力了几次才把人给扯开:“你做什么?”
李裴眉眼冷冷,煞有其事地说:“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竺玉都不知道说什么。
后院的人渐渐也多了起来。
世家贵女在园子的另外一边。
竺玉听着那边的声音,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儿,上辈子周老将军的寿宴,她并未参加。
宴会之后。
她听说周淮安差点叫人给算计了。
有女眷落水,他冷眼旁观着,并未下水救人。
那女子从水里爬起来,算准了来人的时辰,猛地往他身上一扑,自毁名节,哭着说周淮安是她的救命恩人。
周淮安是百年难找的硬骨头,事后被威压,也不肯认账,连将那人娶进去做妾都不肯。
这事,也几乎毁了周淮安的名声。
那女子再几年后,在将军府通敌叛国的罪名落下时,借着父亲的官职,偷摸进了大牢,对周家的女眷动了刑,以此报复当年的不满。
竺玉正在思考如何提醒他,避开这桩无妄之灾。
那边就派了人来:“小公子,老太太叫您过去。”
第33章
满冬时节,假山石林落满了昨夜的积雪。
白茫茫压着一点常青绿,翠竹迎着风簌簌的响,薄薄的枝叶脉络被光压得很是清透。
周淮安虽然为人凶悍,脾气也像块臭石头似的,直来直往,不怎么好相处。
但他是很孝顺的。
尤其是他还小的时候,母亲随父亲驻守襄城,没有办法照顾他。
他自幼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孩子。
旁人的话不怎么听,便是父母、兄长,他不愿做的事情,都能同他们呛得天昏地暗。
祖母说什么,只要不是太叫他不情不愿昧良心,他总是愿意妥协的。
周淮安也知道祖母的意思,今日来了不少女眷,若是有合心意的,怕是要撮合他的婚事了。
他虽不悦,却还是抿了抿唇,同前来带话的小厮说:“你告诉祖母,我随后就来。”
“是,公子。”
竺玉没想到上辈子那件事来的这么快,由不得她继续纠结下去,她的嘴比脑子动得要快,脱口而出:“我也想去看看老夫人。”
周淮安算她的表哥。
她既提前知道了他的麻烦,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也不忍心周家再落入上辈子那样的境遇。
此言一出。
周遭静了片刻。
周淮安更是皱着眉,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她看,不知为何想到了上回太子也是舔着个脸主动要随他去文华殿探望姑母。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甚至都能算是仇人。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次周淮安倒是没有往恶意想,他想到上次太子不仅在众目睽睽下放肆盯着姑母的脸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从文华殿出来之后还极其失礼的盯着卫家的嫡小姐看。
周淮安很快就想通了,少年抬了抬眉头,神情有些不屑,说到底太子又是色心大发,知道今日后院女眷多,便也想去瞧一瞧。
周淮安不是没见过好色之徒。
像太子这样,急不可耐的,表现在明面上的还真没几个,掰着手指头都够数的。
那些个急色的人,好歹都知道要装一装正人君子,先谈谈诗词歌赋,再拐着弯谈起风花雪月。
周淮安不想前来贺寿的小姑娘被太子祸害,但一时片刻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他,便冷着张脸不吭声。
若是在监学里,周淮安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的,这会儿在将军府,他又刚被母亲和兄长明里暗里警告了番,倒不好再说什么刺耳的话。
免得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好一顿教训。
竺玉见周淮安没有回绝,也放下了心。
她要过去,其他几人便也都一起。
李裴一路上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忙前忙后,一会儿问她冷不冷,一会儿又问她饿不饿。
一路无言,只有李裴旁若无人下喋喋不休的声音,竺玉都感觉陆绥他们都在往她这边看。
她也知道,两个男人成天黏在一起,落在旁人的眼中是很难看的。
陆绥看向他们的眼神,尽管淡淡的,但就是能从中品出嫌恶,看得出来他应当是讨厌这样的。
离得远远,也不大想说话的样子。
秦衡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没说什么,他这两日也发现了太子其实很好接近,是个心软的人,也极为容易动摇。
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了他。
秦衡总还记得太子小时候挑选伴读时,他绷着小脸对皇后不断摇头时的样子。
那时候看起来小小的,很柔软很可爱。
无论皇后怎么哄,他都不答应,还以为他是个不大好说服的人,却原来也是墙头草,吹点枕头风就能叫他心慈手软。
心软的人坐不稳储君之位。
也当不了皇帝。
不过他生来就是好命,没人有名正言顺的资格同他争同他抢。
秦衡也凑上前去,顺势勾上太子的肩头,肩骨薄薄瘦瘦的,肩膀也窄,单臂就足够搂住他整个人了。
秦衡忽然明白了,为何李裴总喜欢粘着太子,像温开水似的柔软,揽着他也是极舒服的。
起码手感很好。
竺玉这会儿心事重重,还在思考一会儿怎么让周淮安避开祸事,倒也没注意到秦衡搂着她的肩膀,她垂着眸,深思熟虑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