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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37)

作者: 老夫子的口红 阅读记录

眼前的水缸里,‘美人鱼’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前方某一处。一开始她像是看着路清野的方向,可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保姆又从兜里拿出钥匙解开她脖子上的铁铐子,铁链相撞在空气里镪锵的响。

清儿似乎回神了,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看到视线里的路清野,她似乎笑了。

路清野想推开门冲进去被兰迢递拦住,她把他扯到墙边,两人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路清野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双眼赤红,眼泪像珠子一样滑落,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得无法发泄。

保姆放下铁链往门外看,“什么声音?”

瞎子难得的开口:“外面。”

保姆把‘美人鱼’拉到水池边,看着水池中的排泄物嫌弃:“瞎子你过来把她抱出去,我把水换了。”

瞎子开始动身。他慢慢上前,抱住‘美人鱼’白皙光滑的身体,把她从水里带出来。

保姆下巴往旁边一扬:“她身上有点臭,你把她放地上。”

瞎子听话的把她放下。

保姆把铁链收好,她来到水池底边,打开水闸。水池里的水呼噜噜就冲出来,连带池里的那些东西。

保姆正要起身,背后突然遭到重击,她身子晃动几下,就晕了过去。

瞎子回头,“进来。”

兰迢递看了路清野一眼,率先推门而入。

清儿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她歪着头,目光一直跟随着路清野。

路清野一进门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扑上去抱着她压抑着哭声一直流泪。他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一般疼。

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抱起清儿,话几乎都说不出来:“清儿.......我带你回去.......”

这一幕兰迢递看了也不由心酸。她脱下衣服,把清儿包住。她看着路清野,说:“我们先出去。”

路清野想抱起清儿,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才站起来,就被腰腹的伤口扯疼得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清儿抬眼看着他直流泪。

她的脸很白很白,像失去了血液似的。

路清野想到遇见她第二次时,那一抹白雪里的红,闷哼的一声痛苦的哭声溢了出来。

屋外机器钻地的嘟嘟声停歇一会儿,兰迢递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她起身,帮路清野将清儿抱起,“该走了,有人回来了。”

“舂名塔。”瞎子突然说道。

兰迢递看着他不出声。

空气里涌动着彻骨的压抑沉闷,兰迢递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我....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间动了一下,冷硬的面部开始有了一些动容。“这些不重要了,传送的火炬不能熄灭,不能停止,不能放弃。你们走吧。”

他,也是他们的人吗?

兰迢递想到父亲入殓时那残缺得她认不出的面孔,不知为何,眼泪又出来了。

“你先跟我们走。”

瞎子摇头,“我不能走,你们走。”

兰英文死前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想到这里,兰迢递就迈不动脚。

她爸的死是她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魔障。她的泪开始大肆涌出。

瞎子缓下声,道:“走吧,只要有人走出一条胜利的路,我们都能得到安慰。盘踞于土地里的根系太深了,总要用灵魂跟血液去祭奠。”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抱着清儿出了房间,她们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瞎子所在的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门缝底下开始冒烟。

兰迢递想象着里面发生的事情,怔怔的看着那团烟越来越浓。她不敢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他吞噬。

客厅里的人闻到烧焦味,循着味道找过来。看到浓烟滚滚的房间开始忙着扑火。兰迢递跟路清野就趁着这个时候跑出了别墅。

他们上了车,流着泪,头也不回的驶出了别墅。

身后的浓烟把纯白的天际遮住了一半。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二十八章

自从回来后清儿一直昏迷不醒。

兰迢递给她身体各处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她长期被人灌入迷药,又多次遭受非人虐待,此时早已神智不清。

她的下|体严重撕|裂,加上长期泡水,伤口感染,身体极度虚弱。

兰玲跟兰迢递替她清洗身子又给她上好药才出房间。

房门外,路清野茫然的等着。他没换衣服,身上还留着清儿从水里带出时的气味,很难闻,可在这种情境下都没人觉得忍受不了。

“清野,”兰玲唤他,“你先去换身衣服,清儿在房里,我们已经替她清理好了。”

路清野弯下身子,头垂在两腿之间,两只脚无助的发抖。“我……我不想……看她……”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疲惫得像长途跋涉归来的旅人。

是不是只要不看她,她就不会受伤,不会疼……如果是这样,他情愿不进去了……可明明已经这样安慰自己,他的心还是一样疼,流出的泪像止不住的水。

兰迢递:“去吧,她在等你。”

听到她在等你这三个字,路清野抬了下头,然后又猛摇头,他忍着哭声,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他嘴间溢出。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头痛哭起来。

清儿在水里的样子一遍遍的在他脑海里回放,他越不去想那画面就越清晰。

如果……如果能够早点带她走该多好……如果他再厉害点……

太多如果了,可惜都无法实现……

兰迢递奔波一天,也是很累。她让兰玲给路清野独处的时间,两人回房里清洗干净后,坐在床上各自沉思。

看到清儿的惨状兰玲就大致能猜出她经历了什么,心惊害怕的同时又不免心疼。

可害怕没有用,这件事不结束,她们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清儿”。或许在她们看不到的角落,也有无数个“清儿”在上演。

“现在该怎么办?”兰玲坐到兰迢递身边。兰迢递从洗了澡出来后,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毛巾挂在颈间,垂着头一声不吭。

兰玲碰碰她的头发,兰迢递才抬起头。她看她,“怎么了?”

“头发怎么不擦?一直滴水。”

兰迢递低头,这才看到床铺上的洁白被水滴晕开了好大一个圈。

刚才路清野的泪也有这么多吧。

兰迢递拿起毛巾,象征性的搓了搓。她像发泄某种情绪似的,搓得头发凌乱不堪。兰玲看不下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温柔的替她擦头发。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兰玲突然问。

“哪次?”

“大伯让我们给他拔白头发,一根一毛钱。”

“哦~那次。”兰迢递回忆起过去,笑了起来。“记得,当时为了充数,你把拔下来的黑头发放到面粉里,染成白头发,被我爸发现了。”

兰玲也笑。

“那时候的大伯还挺年轻,脸上总带着笑,好像再难的生活都打不垮的样子。”

兰迢递:“再打不垮也死了。”

兰玲停住手,问她:“迢递,这条路其实你不必走。”

兰迢递一把拿回毛巾,自己搓:“然后呢?光你们俩单枪匹马的去,还不得被人剁成肉酱。”她静几秒,又道:“他们杀了人,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舂名塔那里要我去吗?”

兰迢递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戚少倾的车从外面开了进来。

出来后她们被戚少倾派来的人接回了戚家的某个空置的别墅,怕泄露消息,兰迢递不敢叫医生,只让戚少倾准备了各种药品就匆匆给清儿包扎了。

家里的房子暂时回不去了,也不知晓光地产老板那里是什么情况,戚少倾的到来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消息。

舂名塔那里的东西,她们还是先不要去碰为好.......以免.......

兰迢递放下窗帘,看着兰玲:“这件事先不急,等把事情经过捋顺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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