茎刺(63)
两人喘着气奔进“天下第一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欢迎光临‘天下第一坊’,只要买了我们的东西,就会变成天下第一。”
财老板躺在摇椅上,扇面盖住脸,闭着眼问道:“你们两个又跑过来干什么?不是昨日才来过吗?”
财老板:“可别拿我这儿当你们家了啊,以后别来这么勤。”
冼桓松头上还有点汗,宋知倦用袖口给他擦了擦才放他走到财老板跟前。
冼桓松:“您还记不记得我昨日给您看过的玉佩?我现在找不到了,是不是落在您这儿了啊?”
财老板把扇子从脸上拿下来,挑眉看向冼桓松:“就那龙纹玉佩?”
冼桓松立马点头。
“呦,”财老板扶着把手慢慢从摇椅上起来,躺太久他有些僵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我就收起来了,毕竟这种宝贝可不多见啊。”
冼桓松慌了,他拽住财老板的袖子,语气急促:“您不会给我卖了吧?可不能卖啊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财老板压着眉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急什么啊,我又没说卖了。”
冼桓松当即松下一口气,他摸了摸心口,念叨着:“幸好幸好。”
不开玩笑,如果财老板把段冥仙君送他的龙纹玉佩卖掉的话,他真的会当场晕厥。
财老板撩开帘子进入内室,宋知倦出声安慰道:“找回来了就好。”
冼桓松点头,捏了捏他的垂下来的手。
财老板拿着玉佩出来递给冼桓松:“是这个吧?”
冼桓松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丢的那个。
他赶紧重新系回腰带上,生怕自己又忘了。
财老板“哼”了一声,道:“动作这么快,我都来不及再摸两下。”
这可是块好玉啊,无论是种水还是颜色,都是一等一的,他的“天下第一坊”开了这么多年,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但这样上等的玉佩还是头一次见。
不仅如此,财老板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因此昨日才会让冼桓松解下来给他看看。
财老板在摇椅上坐下,扇着扇子问冼桓松:“你这玉佩哪儿来的?”
冼桓松每每提起这个都会有些小骄傲:“一位很厉害的仙君送的。”
财老板来了兴致:“哦?是哪位?”
冼桓松:“段冥仙君。”
财老板了然地“啊”了一声,怪不得呢,这下子就说得通了。
财老板朝冼桓松昂昂头,问道:“诶,小鬼头,昨日我忘了问你,你这玉佩能卖我吗?”
“你果然还是盯上它了,”冼桓松闻言瞪大了眼睛护住玉佩,“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卖。”
财老板是真看上了,他极力劝说道:“你若是不想要钱,我这里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拿走,要多少拿多少。”
冼桓松一边震惊于财老板突如其来的大方,一边摆手摇头:“也不行,这玉佩我从小就随身带着,怎能说卖就卖。”
财老板:“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冼桓松:“别的你都可以要,就这个不行。”
财老板失望地叹口气,转而看向了没怎么说话的宋知倦。
“那你这个小跟班卖不卖?”财老板佯装很感兴趣地拿扇子点了点他,嘴上却是对冼桓松说的,“正好我店里缺个跑腿的,要不把他让给我?我保证不会少他工钱。”
宋知倦一脸懵,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到他身上的。
冼桓松顿了顿没回话。
财老板乘胜追击道:“还是一样,店里的东西随你挑。”
宋知倦下意识地看向冼桓松,发现对方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心下一凉。
难不成……他真想答应?
冼桓松当然没有,他只不过心底藏了些事情,被带跑偏了一时间走了神。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不行不行,他是我的人,给你了我怎么办?”
财老板:“你再找一个不就好了?冼家主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小喽喽供你使唤。”
冼桓松明显不服:“财老板您也不缺钱,何必抓着阿倦不放?”
财老板:“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兄弟很合我的眼缘,我又不会亏待他。”
冼桓松找不出理由来跟他抗衡,只能重复道:“不行就是不行。”
财老板本身就是带着逗孩子玩儿的心态,看对方快急眼了,也就不逗了。
他的目光在两个少年身上打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又躺回摇椅上,用扇子盖住脸,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不给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回去吧。”
冼桓松害怕财老板反悔,牵着宋知倦的手就往外跑。
“记得以后少来!”
“不记得!”两个人头也不回地齐声喊,然后相视一笑。
隔壁的小酒馆还是散发着青梅酒的香味,每每经过这里他们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他们来“天下第一坊”的频率很高,但对于青梅酒却是只能闻不能尝。
冼桓松眼睛盯着小酒馆的招牌,宋知倦开口问道:“很想喝吗?”
冼桓松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知倦沉默着没吭声,脑袋里已经有了想法。
冼桓松驻足看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回冼家的一路上,宋知倦其实一直很想问冼桓松,刚才他的犹豫是为什么。
但……他没勇气问。
万一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两个人的手紧紧牵着,没人松开,或者说都不想松开。
少年的背影坚定而热烈,无人在意旁人的眼光,他们知道身边站着的是彼此,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