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白茉只觉手心像放了一块烧红了的钢板，顿时泪水蓄满眼眶，泣不成声，“妈妈，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白芷韵眼里也有泪光闪烁，见此一面，她又何尝不感到酸楚与伤悲。

但伤心是难免的，不舍过后，是满满的欣慰和快乐。

女儿长大了，将要成家了。

十八年来的守护，一步步看着白茉长大成人，白芷韵吃了那么多苦，却也收获了常人所没有的幸福。

“加油。”

“妈妈也是。”

白茉拭去眼角处的晶莹，用力点头，“等我毕业了，赚钱了，一定让妈妈住上大房子。”

童年未兑现的梦想将由这一刻的她许下允诺。

白芷韵一怔，失笑，“我要什么房子啊，租房比买房实惠多了。”

揉揉脑袋。

她的女儿自幼懂事听话，却也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像个傻瓜。

“总之，我一定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还有三年，再等三年。

白茉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提升自己的机会，少了一条腿，她还有双手，她不比任何人差。

“今年的奖学金名单已经下来了，辅导员说我有五千块的补贴，还有参加高校竞赛，二等奖也有两千块。”

奖金都已经打到了卡里，接下去的几个月生活费是不愁了。

白茉表情期待。

“妈妈很欣慰。”白芷韵顺势给了白茉想要的抱抱，语气温婉，“我一直相信我的女儿一定是最棒的。”

“妈妈，你过年在家可以吗，别出去摆摊了。”

“嗯，还是要看情况的，大概初七初八，如果中间遇上赶集的话，生意会很不错。”

运气好一天能赚个一千多。

白芷韵的摊子算是在漠乡小有名气，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全都是嘴馋冲着她的手艺来的。

“但是妈妈的腰本来就不好，手又受了伤...”

白茉看向白芷韵的右手。

伤筋动骨一百天，作为惯用手受伤，肯定会影响到日常生活，更别提强度还要高好几倍的工作了。

“至少过完这个年。”

看到白茉坚定的眼神，白芷韵无奈笑了笑，答应下来，“好好好，就当放个假。”

“嗯，趁着假期，妈妈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傻孩子，我又没病。”

“不行的，一定要去，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白茉咬字清晰，她不想白芷韵有任何意外，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

“还有宁姐姐，她其实也很在意妈妈...”

“清妍...”

“宁姐姐人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妈妈又是怎么看待宁姐姐的？”白茉忐忑问道。

白芷韵不语，似乎陷入某种奇妙的境地。

白茉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看两人的交互，却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界限。

沉默片刻后。

“清妍她帮衬了我许多，我无以为报，仅此而已。”

白芷韵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的摊子为何总是人满为患，因为那出自宁清妍的手笔。

是宁清妍请来了有名的探店博主替什么都不懂的她宣传，还教她开直播，谢礼物，以及诸多她闻所未闻的营业手段。

时不时组织部门团建，光顾摊位。

白芷韵的账号也是在这一期间，慢慢积累，一点一点做到了十万粉。

粉丝数量上去，视频播放量也有了显著提升，有了额外的收入。

而这些，全都要归功于宁清妍。

“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炖汤，煲粥，这种我拿手的事，但她似乎会错了意...”

白芷韵手背贴脸，喃喃自语。

“而且像她那样优秀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一个被丈夫抛弃，拥有失败人生的女人...”

一个是事业有成，又才华横溢的社会精英。

另一个却一无所有，一地鸡毛。

她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芷韵双手平放腿上，微微一笑，“清妍有更好的选择，她那种身份，应该会有同样优秀的男人喜欢才对。”

她像极了她。

毕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茉抿唇：“所以妈妈也是喜欢宁姐姐的对不对？”

“别乱说。”白芷韵不轻不重剐了一眼，声音渐弱，“我才没有那样想过...”

应该没有...

她只是偶尔会梦见以前的事。哪怕早已淡忘，却还是会像卡在肺泡中的鱼刺一般，时不时扎疼她一下。

仿佛在提醒她，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可笑、愚蠢！

为了爱燃烧了全部，却无人收拾她的遗骸。

所以不切实际的幻想仅仅只是幻想。

白芷韵现在过得很好，至少有吃有穿，还有女儿...

不奢求更多了。

她已没有余力再次燃烧。

“回去睡觉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好好休息。”

白芷韵最后抚摸白茉的头顶，背影渐渐消失走廊。

开门入室，屋内一片黑暗。

白芷韵靠着沙发，静坐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哒——

灯光蓦地亮起。

宁清妍坐在床头，抱着腿，墨发散乱，“去哪里了？”

她沙哑开口，仿佛刚刚梦醒，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起床气。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白芷韵开口解释，却见宁清妍拖动身体下床，走到沙发边，“你是害怕我，所以才不想待在包间里吗。”

“清妍，你误会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另开一间房，没必要回来这里，既然你觉得不自在，为什么要回来。”

生冷的语气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