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痕陷阱(44)
苏以冬指腹停在五笔打字法的框上,觉得打字还是太麻烦了,于是一个电话拨通了过去。
“这通电话我估计没啥好消息。”白芊接通后,也不等苏以冬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
“平板……坏了,稿子在平板里,没有备份,我现在要重新画,估计要等到晚上。”
另一头传来一阵很迅疾的叹气:“公私要分明,酥酥,请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好。”
“好……”
“下午验收,最晚天黑前,如果天黑前我还没收到,这份竞标就让A组参与吧,之后会牵扯出来的一系列的问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挂断的很快,苏以冬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可能是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解释的缘故。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在被两股力量拉扯,折磨的她有些窒息,但是这两股撕扯着她的力量都是她自找的。
她连接上画板,看着线稿。
屏幕上那两只手,若有似无的交合,心无旁骛的匍匐向上,如果锦安然迸发的灵感中,想到的是她,那么此时无法贴近的距离,宛如一道银河。
让感性的人装作理性是一道酷刑,这伪装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觉得自己必须是感性的,她所有的的一切理应感性。
她就是个感性的怪物。
脑海里的神经抽搐了一下,福至心灵,想对这线稿进行一些修改。
她想闹些脾气,让画上这只手真正的变成自己。
第18章 悸动
苏以冬身体微微倾斜,视野一上一下的在屏幕和画板之间来回切换。被睡裙虚掩的长腿叠合着翘起,蕾丝的材质与座椅的隔层间揉搓出层层绵软的褶皱。
锦安然也不是不看场合的人,自己在作业的时候肯定也不想被打扰,更何况是专业能力更强的苏以冬。
她拿着吹风机,轻手轻脚的走向半开的门。不料半路却被苏以冬叫住。
“过来。”
再熟悉不过的冰冷语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掉头坐回床尾。
苏以冬伸出一只手放在座椅的靠背上,侧过半个身子,指了指手上的绘板。
“我不介意噪音,公司已经够吵了,我也都习惯了,你就在这里吹,没关系的,顺便看着我怎么画。”
锦安然心里闪烁过十万个不愿意,毕竟公司那种大环境噪音,分散开来其实也影响不到她,但是在次卧这么小的空间,两个女人的交谈声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吹风机那种强噪音。
就是不想放她走,故意的。
怄上气了,锦安然立刻将吹风机调到最大功率,巨大的噪音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吹了一轮,见苏以冬没有什么反应,她才确信真的影响不到她。
只是视野的余光又被苏以冬的专心工作的姿势吸引,那残破的左手紧紧握着黑色的触笔,不断的在绘板上游龙,她方才想起两个事情。
第一:苏以冬是个左撇子。
第二:苏以冬左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自己看了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难想象,她所有的创作,都需要用这只特殊的手来进行。
可明明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却还是完全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她专心工作的气场影响,锦安然渐渐觉得那只覆满灼痕的手并没有那么吓人,在不断的挪动中反而有一丝对抗命运的意味。
视野转回画上,苏以冬已经将线稿重修了一遍,只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两只手其实原稿都是照着自己的手画的,一左一右,一高一低。现在那只在上的左手,已经被苏以冬修改了一遍,相较于自己原先的线稿,更加纤细修长,且在可视的拇指与食指间添上了斑驳的灼痕。
那灼痕好似燃起了冉冉簇火,迅速地给她的心脏升温。
晃了一下神,手心有些脱力,吹风机直接砸到了地板上,插头也因为坠落的力被强行拔出插座,闪了一丝花火。
“啊!”锦安然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
她赶忙蹲下抓起吹风机,又不想被苏以冬看到自己失措的脸,站起身子时低着头,还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胡乱披散在额头前端,完美的掩盖了自己的表情。
她又不是傻子,苏以冬把那只手改成了她自己的手,锦安然当然看得出来。
只是结合上这两天发生的烂事,奇怪的意味难免滋生。
“我……我还是出去,不打扰你。”
换作以前的自己,无论周遭发生什么样的动静,无论动静的始作俑者是谁,她都不会去瞧一眼。
但是“始作俑者”的对象换成锦安然,突如其来的担心战胜了习惯。
苏以冬抽身离开座椅,快步来到锦安然身边,夺过吹风机后顺手扔到床上,然后捧着她的僵硬的手,反反复复地摩挲检查。
“没事吧,有没有被电到。”
语气中透露着焦虑和慌张,给人的感觉像是碎裂的冰块。
“没……没事。”
锦安然也没躲闪,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苏以冬带着忧绪的眸光。
有些人戴眼镜是为了调整视力,而有些人戴眼镜是为了封印颜值。
苏以冬明显属于后者。
不被镜片遮掩的瞳孔中,荡漾着锦安然不曾见到过的忧虑和担心。
一个“生人勿近”气场极强的,永远保持着一种冷淡态度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像是冰冷的石头开了个缝,从缝隙中长出了小苗。
说不上来的新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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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在苏以冬的拉拉扯扯下,被半强迫地吹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