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得抑扬顿挫,语调高高低低,听得人津津有味。
吴栽一把揪住桃花,凶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拿她的房契?”
桃花被摇得头昏眼花,她……她确实拿了。
“在家里。”
吴栽脸色愈发难看,狠狠将人往院子里一推:“还不快去取出来?”
江氏听到桃花承认,并且桃花的男人也愿意将东西拿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大哭也变成了止不住的抽噎。
村里人也没想到桃花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跟人苟且就算了,还把人家男人的房契都拿了过来。
桃花哆哆嗦嗦,很快从屋中取出了一张房契,解释:“他只是暂时放在我这里,这也不是我的名。”
江氏连滚带爬起身,一把夺了过来。她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隐约认出来是房契,又看到落款处衙门的公印,立刻将契书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吴栽真心觉得丢脸,看见桃花无措的模样,他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厌恶。忽然上前揪住桃花的衣领,狠狠甩了她两个巴掌。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拿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桃花被打得头昏眼花,勉强解释:“人家请我帮忙收着,我又不贪图这房子。”
这也是吴栽生气的点,半分便宜都占不到,平白担个名声,还被人找上门来算账。图什么?
吴栽越想越气,狠狠把人一推:“滚!我们吴家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两个孩子有你这种娘,对他们才不好!滚滚滚!”
他一边说,一边抬脚去踹。
桃花滚慢了一点就挨了两脚,趴在地上痛得直吸气,半晌动弹不得。
江氏不是爱闹事的人,如果不是她多年以来视做命一般重要的契书不见了,她也不会跑这么远来找人算账。如今拿到了东西,她不想多事,起身就要走。
没有人阻拦她。
谁都看得出来,江氏是神态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若不是被逼急了,人家也不会来闹事。
江氏离开后,村里并未平静。桃花不想回娘家,跪在吴栽院子门外苦苦哀求:“孩子他爹,我真的知道错了,过去那么多年,我对你和孩子如何,你心里最清楚呀。我就是一时想岔了,做错了事,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晕厥。
吴栽不为所动。
桃花真心觉得今天倒霉透顶,若不是江氏,吴栽都已经原谅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赶她走,最近两天已经有恢复夫妻情分的苗头。结果,江氏来闹一场,夫妻都做不成了。
桂花心知这样的场合自己不适合出现,但是这边实在热闹,她在村东头都听得到这边的吵闹。到底还是忍不住,悄悄摸了过来。
看见妹妹苦苦哀求,桂花心里也挺难受。
“妹夫,桃花也不是贪图别人东西的人,她就是纯属帮忙,只是让人误会了。外人误解她就算了,你不能这么对她啊!”
吴栽满肚子的憋闷无处发,如果是吴家的人来劝说他们夫妻和好,他哪怕心里不甘愿,也不会冲人发脾气,但是出现在面前的人是桂花。且不说他心底里认为妻子变成这样是跟着桂花学坏了,只桂花如今在村里人人喊打的地位,他就不觉得自己需要在桂花面前忍着脾气。
“我怎么对她了?”他一脸咄咄,“我对桃花还不够好吗?就差把人当祖宗供起来了,结果呢,她在外头偷人……”
桂花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忍着脾气继续劝:“我没说桃花是对的,她确实做错了,也确实该受到惩罚,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呀,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没了娘,以后要吃多少苦你算过没有?”
吴栽粗声粗气地道:“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她偷人的时候都没为孩子着想,全指望我一个人替孩子考虑。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你这妹妹我要不起,带着她滚!滚啊!”
他越说越激动,不光吼人,还捡起路旁的石头砸人。
桂花吓一跳,急忙忙避开,临走前,拉走了桃花。
继续跪在那里,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吴栽要是愿意原谅,之后再来求情也一样。如果不愿意原谅,跪死在那里,他也不会变脸色。
桃花被姐姐拽着去了村东头,走一路,哭一路。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到了破屋之中,桂花找了个凳子给她坐了,又给她打了一碗水。
“没有茶叶,将就喝吧。”
这里没有外人,桃花哭得口渴,乖顺地低头喝水。
“你就不该把我抓过来……”
桂花没好气:“你只顾着哭,都不知道多少人在旁边看你的笑话。吴栽正在气头上,你回头寻个没人的时候再去求情也一样。再说,我觉得由家中的长辈出面撮合,他可能比较容易原谅你。”
桃花一想到自己若是真的不能求得吴家原谅,此后会沦为这个村子的笑话,也再也不能和孩子朝夕相处,心里就特别难受,一难受就想发脾气,她擦了擦眼累,吼道:“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让我对那个姓彭的动手,把人惹毛了,他也不会把那些事情戳穿。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我可没有让你和别的男人苟且,你要是没和男人不清不楚,彭槐树想要对付也不会拿你偷人说是。”桂花不高兴,她知道妹妹身上一系列倒霉事确实和自己有关,但是她背负不起这么深厚的错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有错。
桃花振振有词:“就是你和孙四海暗地里来往,还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一辈子没有个知心人枉费来世上一遭,你还说过一辈子只是一个男人太亏了,你胡说八道,我听多了可不就生了念头?”